诞生不详鬼魅的禁忌沼泽,孕育巨型鱼类的黑渊湖泊,以及……那早已不存在名为人的偏远村庄。 一切遍布诡异,尸骨横立,黑血侵染地底,恶臭混杂于空气。 死亡在窥视着你……
那一夜……
我做了个梦……
我听到浪潮的哭泣,亡灵的悲鸣,大地分崩离析生者无踏足之地,被黑雾笼罩无影,
……我看见,那藏匿于深邃迷雾下,祂的背影……
…………
“呼,又是一天。”
夕阳坠落,荒芜山峦覆盖浅金色的黄昏,刺眼的光线照在楚暗黑色的发梢。
他坐在村子门前那块大石头上,面向一望无际的荒凉黄土,呆呆发神。
每天下午,只要一有时间,他都会来到这里。
吹吹风,看看景,虽然景色食之无味,可这算是楚暗为数不多觉得生命存有意义的时刻。
“楚暗快来,这石头有点重,搬不动。”
一声喊叫将楚暗拉回现实,村子里不远,那里站着一位年迈的老人,咧起僵硬的嘴角连带脸上褶皱上扬,缓慢举起瘦小的枯臂,朝楚暗挥挥手,他腿边有一块直达他腰间的土岩石。
这种石头遍布村子周边,外表有层风化后形成的土壳子,一用力就碎,里面的石头倒是坚硬厚实,最大作用就是作为材料建房子使用。
难道是干老房子破了?需要用土岩石补修?
一边想着,楚暗跳下大石头,走到干老面前,蹲下身双手托起土岩石边缘缝隙,一用力。
硕大的石头在半空毫无停滞,瞬间被举起,看起来颇为轻松自然,干老见状不禁感叹道:“果然年轻身体棒,我从村外推到这里都要两个小时,如果你不在我或许推到天黑都回不了家。”
“干老是房子坏了吗?”楚暗慢步与干老并齐,将石头置于肩膀,松懈下来的左手扶着他干瘪呈现病态紫肤色的胳膊向前一步一步走。
太阳折射下来的光线很毒辣,至少四十度左右,往前看,视线范围内的空间滚烫扭曲,像是窥视火焰瞬息。
如果把一个鸡蛋打在地面,几秒后一定能熟,但楚暗可不愿意把过年才能吃到的好东西浪费掉。
一个鸡蛋,可是要他花费一天的功夫走到离这一百公里开外的小镇上买,再用一天时间回来。
路途很远,而且整个村子里就楚暗一个年轻人,其他大多是年迈的老人和顽皮的小孩。
总归来说还是村子地理位置太偏僻,位于大炎边缘地带,附近百公里内连个人烟都没有,全是陡崖峭壁。黄土高原。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本该荒凉的村子周边不知为何生成一片小湖泊和沼泽森林,后面存在成片成片的大山,巧合不似天然形成。
野猪,牛羊很多,不至于因没有水和食物发愁。
听村长爷爷说,从他记事开始,就是这样。
两人慢悠悠的走着,路过两边并排建造很小的茅屋,房顶用几块破布盖住,遇到小雨还好,加固几层就行,可一遇到大雨,那就很麻烦。
所幸这里常年不下雨,只需要防范头顶悬崖不时落下的碎石。
“对了,”干老像是想起什么,一扭头,脖颈顿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我家那个小家伙,你看到了吗?”
“胖狗吧,上一次看到他好像是在三天前,他和几个小家伙一起玩游戏。”
脑海里拼凑出脸颊瘦出骨头,肚子却胖的跟球一样的孩子,楚暗眨了眨被湿软异物触碰到的睫毛,摇摇头。
村子就这么大,除非去湖泊和沼泽玩,但常年下来,还没有一个人会去那两处地方,反而相当敬而远之,挑水和捕猎的工作也都落在楚暗肩上。
听闻此话,干老混浊的眼珠子上下摇晃两下,收回眼眶,不再出声。
走了没一会,眼前出现一间破土屋,房子左低一侧缺失一角,地上放置着锤子,短锯等工具,大概是干老准备修墙用的。
楚暗将大石头稳稳放下,拍了拍勉强遮住上身一件各种颜色布料缝制而成的脏黑破衣和下身厚裤,回身对正拿起工具敲打石头的干老挥手道别。
“我走了,有什么事再找我。”
“谢了,楚暗。”
………黄昏落下,天幕点缀着颗颗星芒,漫天星海映入楚暗眼底,他低头目视前方,不时哼着从小镇听来的歌曲,靠着洒落半空的银白月光渡步走去自己居住的屋子。
远离文明,就相当于没有电,蜡烛倒是有,他也买过分给村民用于夜晚照明,只是长久下来,土房子里还是一如既往一片漆黑。
当走到经常路过的空旷草坪时,恰时乌云遮住月亮,一声声嬉戏打闹的娇嫩童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楚暗停下,扫视传来声音的地方。
漆黑死寂的前方。
四双深红的眼眸闪烁半空!在黑夜中尤为醒目。
“石头剪刀布,你又输了。” 其中一双红眸发出女音,身边接连传来讥讽的笑意。
声音回荡四周,刺耳鬼魅。
几秒后,笑声消失,陷入长时间的安静……随后,是沙哑阴冷的低语。
“把赌注给我们吧……”
面前突然响起一阵躁动,接着沙沙作响的急促脚步从楚暗身边跑过,一股十分刺鼻的血腥味钻进鼻腔。
他等待脚步离远,走出两步蹲下,伸出手。
“要我帮你吗?”
“又输了……又输了,下次一定要赢回来……”
出声之人无视楚暗的手,只响起刺啦刺啦在地面蠕动的动静。
越来越远……
“罢了。”
他起身,渐渐离去,遗留在地面的。
是一条模糊暗红的血迹。
…………
推开门走进,屋内没有点蜡烛,漆黑一片,楚暗反手关上门,熟练绕过身前障碍,走上楼梯,推开卧室门。
不同于村民的茅屋,在成年时,楚新就动手自己修建一座二层楼房。
空间很大,有厨房,客厅,卫生间,阳台,这都是仿照小镇上的房子建造。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只有电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脱下草鞋爬上用软草铺成的床榻,盘坐起来。
伸手摸到面前的木桌子上,拿起桌上火柴,一擦,明亮有温度的火光照亮手掌,小心翼翼点燃木桌右上侧的蜡烛。
黑暗一扫而空,视线重新回归,桌上的物品暴露在火光下。
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一支用到只剩下半截的铅笔。
他搓搓手,拿起铅笔,左手触碰笔记本表面。
“哈……”
忽然,一声空洞虚幻的叹息让楚暗一愣,随即放下笔。
耳边低咛声消失,好像从未出现。
“是那个东西吗?”楚暗出声询问,同时欣慰这唯一的朋友再次于他脑海里活跃。
“半个月了,你也不理我。”
“灾变厄运体,气息接近微弱,受伤了。”没有回应楚暗的感叹,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有无尽的冰冷。
“要我出去一趟吗?”
“不必,蝼蚁而已。”
这句说完,声音沉寂消失,任凭楚暗如何呼唤也不回应。
无奈,他只好不去理会,翻开笔记本。
一页一页写满工整的文字,笔迹清晰,字体有力。
当翻到第99页空白页时,拿起笔,窸窸窣窣写起。
〔第99天,干老今天房子破了,我去帮忙,他的病又重了,神态有些怪异,以前都是叫我小暗,现在却叫我楚暗,貌似有点老年痴呆,有待观察。
还有沼泽那边,最近那些东西出现的很频繁,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东西在捣乱。
晚上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子玩游戏,多好呀,总是见他们几个一起玩,从原本的好几十个到现在的四个,越来越少,希望他们对于赌注不要看的这么重,不然最后一个人肯定很孤独。
村里的情况越来越差,人越来越不对劲,时不时会出现眼珠子弹出来,嘴巴裂开的情况,……我在小镇上的电视里看过一些画面,这种情况和里面的很像,好像是……〕
笔迹停顿,楚暗摸着下巴,思索一阵,才恍然想起,下笔。
“不早了,睡觉吧。”困意来袭,他放下铅笔,吹灭蜡烛躺下。
恰在这时,天空乌云散去,一缕洁白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最后一段隐隐显现三个字。
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