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符大陆原有三官守护,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圣界崇尚正月十五上元节,天官殿日日业务繁忙。狱界希冀七月十五中元节,地官殿常年往阎王爷那儿跑。唯有水官殿日渐式微,在最后一位水官之首神陨后,更是隐居太清境,非必要不现世。 传闻说,那位狐族水官羽化之后留下的梦境,美轮美奂,灵力四溢,被称为水官之梦。凡是到过那里的人,皆功力大成,仙骨焕新……” 一幅名为
永宁侯府今日举办寿宴,家中的老太太从前在皇宫里当过公主伴读,都城大户人家都会高看一眼,所以这六十大寿也不得含糊。
各家官员都带了家眷前来赴宴,虽说大多是女眷,但是公子哥儿们也不少,在前厅另给孩子们开设了两桌席面。
只是小孩子难免有调皮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一会儿就跑没影了,永宁侯对这帮兔崽子最熟悉不过,连忙叫来自家二儿子,让人去接待女眷的后院找找。
落曦昼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刚被小厮从书房里叫出来,母亲为他准备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为了不让那帮公子哥儿闹出事来,他只得马不停蹄地往后院走去。
只不过这次他的担心有点多余,在通往后院的花园里,七八个身高不等的小男孩并排站在凉亭外面,齐刷刷低着头,一副乖巧模样。
怪了,这帮调皮鬼什么时候转性了?
待到落曦昼走近了,才瞧见那凉亭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大将军琹遏之家的独女,定安郡主。而另一个却是他没见过的孩子,只不过观其容貌,与琹定安倒是有些相似。
听说郴阳王近几日会奉旨入京,当今圣上已经命人修缮其旧日府邸……
想必眼前这位,就是郴阳王府的小世子了。
“老实交代,不许说谎。刚刚是谁朝泠风苑扔石子,砸到了我家表妹。”
小家伙稚嫩的声音响起,底下就是一串叽叽喳喳的狡辩,都在互相推脱着不是自己干的。
凉亭里坐着的小女孩儿还想劝说几句,那小世子已经跑过去给了他们几个一人一拳,打完还问服不服。
落曦昼难得起了看好戏的心思,示意小厮退下后就躲在假山后面趴着看,所幸这边的视角刚好能看到全貌,只是小世子的脸被他前面的人挡着。
这帮家伙确实应该好好治一下了。
虽说都是五六岁的团子,但是小世子身手敏捷,一看就是练过的,任凭他们再怎么垂死挣扎,轻轻松松就能将几人拿下,把人打得哇哇直叫。
完事儿还指着其中一个哭得最狠的,恶狠狠道:“你,负责将我表妹送回去,听清楚了吗?”
“呜啊……呜呜呜听到了,嘶子大人不要…债…打我唔……”
肖尚书家的公子向来注重仪表,哪里会有现在口齿不清的糗样,落曦昼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心里对这个小世子的敬佩又多一分。
被指派成为护花使者的肖逐,边走边哭,反倒是琹定安在安慰他。
“好啦好啦别哭了,表哥就是这样下手没轻重的,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惹到他。”
“安安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只是路过,没有扔石子哇呜呜……”
眼看着两人走远了,小世子才拍了拍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尘,故作宽宏大量地道:“你说你们,好好的前厅不待,非要跑到女眷的宴席上捣乱,这样子会在各位夫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的,知道吗?”
“哦?阿秦的意思是应该在夫人们心里留下好印象,是为了什么呢?”身着金线交织的华服锦杉少年在竹林后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堆随从,看上去约莫八岁的模样,站在那儿比小世子要高出半个头。
落曦昼倒也不觉得惊讶,太子殿下自幼交由太后在行宫教养,是半年前才从郴州接回来的,与郴阳王世子一同长大,二人的关系确实如传言那般好。
众人都在拜见太子殿下,落曦昼也只得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跟着行礼,所幸没人注意到他,只不过那小世子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半天。
之前肖逐说的话不清不楚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打他们的人就是郴阳王世子,现下想必还在猜测着这位新晋“大哥”的身份。
结果就是太子殿下一挥手,就把他们全赶走了,落曦昼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人拉住了衣角,“你刚刚怎么就站在假山后面躲着看?”
一句话让落曦昼愣在原地,太子摇身一变成为吃瓜群众,眼神在他们两人中间游离,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当然,其中还包含着好奇。
他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落曦昼心想。
“阿秦初到京都难免不懂了吧,这位是永宁侯家的二公子,想必呀是来招呼客人的。落二公子,这位是郴阳王世子东陵秦懌。”一旁的太子殿下及时作出介绍。 小世子这才松开了手,淡淡说了句对不起,“落二公子好,方才是我僭越了。不过我教训那帮家伙是事出有因,今日母亲携我赴宴,因父亲进宫复命未能一同出席,故将我带至后院中,谁知冒出来几个小孩子扔石子砸到了家中表妹,一时气急才逮了他们。”
一番说辞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落曦昼并没有想要怪罪他的意思,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是小孩子啊,这样做很勇敢。”
小小的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落曦昼没有让东陵秦懌回后院去,太子殿下也希望几人一起去前厅的席面,吩咐手下去通知郴阳王妃后,他们就回前厅去了。
那儿多是各类官员在谈论朝堂风向,落曦昼不感兴趣,家中有意培养兄长作为接班人,所以不需要他去应付。
之前那群被东陵秦懌教训过的孩子,得知小世子的身份后反倒没有了拘束,在饭桌上称兄道弟起来,只是没人敢在太子殿下面前称第一。
倒也不是因为小小年纪就开始趋炎附势,而是他们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性着实奇怪,既没有皇家子弟该有的严肃,也没有纨绔子弟该有的不羁,很容易就能和同龄人打成一片。
但是从不做身份逾矩之事,却对大家做的每一件坏事一清二楚,笑起来让人背后生寒。
是以京都里这一辈的小孩子里,已经默认了太子殿下是大哥这个事实。
至于小世子……
打架斗殴的大哥也是大哥,谁说不能同时有两个大哥呢。
不过东陵秦懌并没有争地位的心思,众人问起他的生辰年岁时,才知道他不过六岁。
“说起这个还有件巧事,阿秦是八月十五那天出生的,当年在郴州,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族中长辈们和远近亲戚都将他抱了个遍哩。”
太子殿下眼一笑,嘴一开又爆出了小道消息,惹得东陵秦懌脸色绯红,愠怒着喊他的小名,缠斗了好一会儿。
“谢七七!你还要说多少遍这个故事才不腻啊。”
哄闹过后,又有人提起年纪大小的问题,其中有和永宁侯交好的家族公子,偶尔也会受邀参加落曦昼的生辰宴的,脱口而出一句,“我记得落二哥也是八月十五生,因着中秋佳节,甚少大开大办的,这样一看和小世子倒是有缘了。”
听到众人提起自己,落曦昼才感受到不少目光看向他,好在他自幼严格训练,吃相不算难看,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温声道:“不错,我的生辰也是八月十五,小世子应当唤我一声二哥。”
“谁说一定是二哥,看模样你似乎与我同岁才对。”东陵秦懌随口反驳了一句。
落曦昼道:“我七岁。整整比你大一岁哦,小世子。”
大一岁就大一岁,还强调“整整”是什么意思,东陵秦懌愤愤不平,咬着牙叫了声二哥,就再没搭理过落曦昼。
宴席结束后,不等落曦昼安排,小世子就坐上太子殿下的马车走了,对此他也只能摇了摇头叹气回家。
身后跟着的小厮突然道:“二公子今日似乎格外高兴。”
“何以见得?”
“因为您不像在书房里那样整日脸色淡淡的,开朗了许多,也爱笑了,和同龄人之间也许更玩得来吧。”
……
小世子在京都混得那叫一个好,不到两个月就坐拥无数小弟,纵然是落曦昼这样的社交天才也自愧不如,因为这家伙的业务已经拓展到闺阁女子了。
如果能推出一项最受欢迎奖,那落曦昼肯定心甘情愿投东陵秦懌一票,京中那些小孩子和各家夫人也不例外。
落曦昼的交际能力来源于自幼培训加自身聪明才智,每一句话都能恰如其分恰到好处的让所有人高兴。
而东陵秦懌纯纯是靠个人魅力征服了大家,这让落曦昼“京都第一小天才”的称号岌岌可危。
万人迷与万人迷的碰撞就是如此简单。
不过这场风波没能持续多久,两位主人公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剥离出民众的视线,久而久之,热圈谈论话题也不再提起他们,仿佛没有存在过……
只有西郊的断壁残垣证明那里曾经有过短暂的欢愉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