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嘉定十三年(公元1220年),距离宋朝灭亡、山河沦丧还有59年。 此时的大宋虽然经济上高度发达,但外患深重,统治者偏安一隅。 皇帝赵扩疏于治政,缺乏帝王之资,在用人问题上摇摆不定、邪正不分,大宋再次陷入权相政治的泥潭。 而此时北疆金国南侵不断,西南苗疆也不服管束,频频造反,地方兼并日重,军事颓废,军队毫无战力可言。 郑华却在此时穿越到了大宋的一个破落户
大宋嘉定十三年春,临安城温柔坊柳条巷张宅。
五年前,张宅还是一个有着左右跨院儿和后花园的五进大宅,如今只剩下偏角处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只有房子三间,这里原本是张家的马夫所住之处。
原本有着上百仆役的张家,如今只剩下家主张不语和老仆顾城二人。
十多天前顾城病倒了,卧床不起,因此张不语只能一大早的就起来给顾城煎药。
一边用扇子扇着炭炉里的火,张不语一边在心里痛骂那个“蠢货”,要不是那个“蠢货”把家业都败光了,自己穿越过来好歹也是一个富二代。
如今倒好,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老顾又病了,这日子如何过下去?
张不语心中痛骂的那个“蠢货”其实就是他自己,确切的说,是他未曾魂穿过来之前的自己。
如今的张不语是个魂穿之人,前一世他叫郑华,乃是一个国际知名的超级魔术师,兼澳门娱乐城的技术指导。
前一世的时候他驾驶飞机失事,结果醒来之后就魂穿到如今这个张不语身上。
而原来的那个“蠢货”在父母亡故之后便没有了管束,开始吃喝嫖赌,只是短短五年时间,便败没了家产。
如今张家有的只剩下这么一个小院子。
好在张家还有一个忠仆顾城。
郑华魂穿到大宋嘉定十三年的临安城成为了张不语之后,昏迷了半月有余,醒来后又在床榻长躺了二十余天,这才能下地行走。
在这四十多天里,老仆顾城变卖了张家仅剩的一点财产,延请名医给他诊治,又花重金购买名贵药材和食材,药、补兼顾,这才让他成功醒来,并得以康复。
若不是有顾城在,他就算魂穿过来也活不了几天。
结果张不语活下来了,老仆顾城却因为积劳成疾病倒了,这一病便是十余天,茶饭不进,卧床不起。
如今的张不语对顾城感恩戴德,在顾城病倒之后,他便衣不解带的在旁服侍。
药煎好了,张不语把药汤倒在碗里,小心的端着进到西偏房里。
老仆顾城躺在床上,面色灰白,眼窝凹陷,人也瘦成了一把骨头。
张不语端着药碗进到房间里,便对顾城说道:“顾叔,药煎好了。”
一句顾叔,就让顾城差点流下眼泪来。
自家这个小主人自幼就就是老顾长老顾短的喊他,从来也没有半点敬意,今日却是喊了他一声顾叔,岂能不让他激动?
“是老奴拖累少爷了。”顾城的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少爷,这苦药汤子不喝也罢,老奴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估计这次老奴是挺不过去了。
少爷就不要为老奴浪费银钱了,不值当啊。”
说着话,顾城便挣扎着要坐起来。
张不语忙上前两步,把顾城按住:“顾叔,您就躺着吧,别起来了。”
他说着话,把药碗放在桌子上,然后在凳子上坐了,拿起一把蒲扇扇着风,给药汤子降温,口中笑道:“顾叔,您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当初我差点被人一棒子打死,要不是您不离不弃的照顾我,我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您的救命大恩我还没报呢,您可不能死。
再说了,咱们家就剩下咱们两个了,您要是没了,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还怎么过?
您得赶紧好起来,然后看着我成亲生子,将来您还要给我带儿子呢。
顾叔,您是偷懒不想帮我带儿子吗?这才想着要死?
这不行,您得赶紧好起来,到时候给我带孩子,哼哼,想偷懒?那怎么行?”
顾城看着张不语,眼泪更多了,强笑着说道:“少爷,老奴当然想看着您成亲生子,老奴更想着将来给您带儿子。
只是老奴这身子骨不争气啊,怕是熬不下去了。”
两个人说着话,药汤子也凉了下来,张不语将顾城扶起来,在他背后塞了一个枕头,这才用汤匙一下下的喂着他喝药。
一碗药喝完,顾城苦笑道:“老奴逾矩了,让家主服侍老奴喝药,老奴受不起啊。”
“屁的个家主?咱们家就咱们两个了,我主谁啊?”张不语笑道。
他把药碗放在桌子上,又服侍顾城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这才笑着说道:“顾叔,你先歇息一下啊,我出去弄些银钱回来。
再不弄些银钱,咱们爷俩儿就要喝西北风了。”
顾城一听,顿时就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口中急道:“少爷,您又要去赌吗?您可不能再赌了。” 张不语按住顾城,笑道:“不赌了,我已经戒赌了,顾叔您放心。
我去诚勇伯府走走,看能不能借点银子回来。
我还想请赵伯爷帮个忙,给我谋个差事。
咱们得有个正经营生做才行啊,不然以后咱们吃什么?”
顾城一听张不语是去借钱,还要请诚勇伯帮忙谋个营生,顿时大喜,他等这一日等得太久了,五年了,自家少爷终于走回正道了,顾城开心不已。
“好好好,那少爷您赶紧去吧。”顾城忙说道。
张不语把被角给顾城塞好,起身说道:“那你就在家中好好的,不许胡思乱想啊,我去去就来。”
说着话,张不语出了房间,先是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解了一下渴,这才出了院子,回身又把院门关好。
张家的马车早就卖了,车夫也辞退了,因此张不语此时只能安步当车往诚勇伯府去。
诚勇伯赵寻跟张不语的父亲张越古当年同在军中效力,张越古曾经三次救过诚勇伯的命,因此二人十分亲近,如同兄弟一般。
诚勇伯还跟张越古定了娃娃亲,把女儿赵月许配给了张不语。
而且正是诚勇伯的相帮,张越古才一路升任到参将,还赚下了偌大的家业。
如今张家虽然败落了,但是诚勇伯却没有置张不语不顾,依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只是这身份就有了一些变化,不是赵月嫁给张不语了,而是张不语“嫁”进赵家,成为赵家的上门婿。
按照诚勇伯的意思,就是把张不语这个混账行子弄到家里养着,养到死为止,不许他在外面胡来,这样也就对得起自己的生死兄弟张越古了。
而如今的张不语并不愿意“嫁”进赵家,但是诚勇伯说了,他要是不愿意“嫁”到赵家,就把他送去西面戍边,当一个大头兵去。
因此张不语虽然不愿意“嫁人”,但也不敢反对。
他不想去当个大头兵,大宋军队的战力那是举世闻名的烂,自己一旦去到军队里,这辈子怕是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张不语住的地方离着诚勇伯府并没有多远,也就四五里路而已。
不过小半个时辰,张不语便到了诚勇伯府。
他在诚勇伯府外迟疑了好一阵,这才上前敲了三下门。
片刻之后,诚勇伯府的侧门打开来,门子赵二十三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不语,问道:“姑爷,您有事?”
赵二十三并没有请张不语进去的意思,只是探出脑袋来跟他说话,却不肯打开门放他进去。
张不语自然知道以前的那个“蠢货”在赵家人的心里是什么形象,因此赵二十三如此对他,他倒也没生气。
“我来拜见伯爷,还请通报一声。”张不语朝着赵二十三抱拳笑道。
赵二十三眉头一皱,说道:“伯爷吩咐了,今日不见外人,姑爷请回吧。”
这就让张不语有些怒了,自己就算是不怎么着调,但也是赵家的未来女婿啊,自己要见见自己的老丈杆子都不行吗?
“二十三,你看看我是谁,我是月儿未婚夫婿,我是外人吗?”张不语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
此时张不语内心已经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不开眼的东西。
若是诚勇伯这么对自己说话,甚至是打骂自己一顿也都说得过去,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呢,而且还是自己的老丈人。
可是这个门子赵二十三算个什么东西?
他他娘的就是一个奴仆,一个门子,他也敢这么对自己,还他娘的有没有上下尊卑?
赵二十三已经看到了张不语脸色变了,不过他也没在意。
以前他也没少讽刺这个赵家的准上门女婿,这个家伙也没敢把自己怎么样?还不是要受着?
“张公子,小的喊你一声姑爷,那是看在我家小姐的面子上喊的。”赵二十三冷笑道:“但你也要知道,你还没跟我家小姐成亲呢,你敢说你不是外人?”
“你骂了隔壁的,老子是不是外人岂是你一个狗奴才说的?”张不语再也按耐不住了,口中骂着,伸手就把门推开,大步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姓张的,你干什么?站住,这是诚勇伯府,不是你家,你还有没有规矩?”
赵二十三没想到张不语居然就这么闯进来了,顿时急了,一边训斥着张不语一边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袖就往外面拉:“你赶紧出去,不然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想怎么不客气?”张不语停住脚步,回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赵二十三脸上:“你骂了隔壁的,老子好歹也是赵家女婿,你一个狗奴才也敢拦着我?
日你大爷的,你再敢废话老子抽死你。”
张不语是真的急了,顾城明天的药钱还没有着落呢,今天不弄到钱,明天老顾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