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她们在各自的沉默中分别,默契的没说再见。五年后,再相见时已几经浮沉,各自爬出了生命的泥潭,走向生活的正轨,却又在职场中相遇。是女高级心理咨询师和设计公司老板的职场相逢,是年少的江幼希和孟柯的遗憾,是有情人自会重逢的故事。兜兜转转,那个牵起我手坚定拉我向前的人,还是你。青春本就杂乱无章,感谢您的阅读,承蒙您的见谅。
L市昨夜刚刚经过一场暴雨的洗礼,初春的早上空气还有点微凉,风吹在脸上激的人都清醒了几分。
为了赶飞机五点就起床买早饭的江幼希闻着空气里放线菌的味道,难得的没有被早起出差的起床气控制大脑。
“真是个大晴天。”她想,“过了这场雨,春天就真的来了。”
“陈可安,快起床了!”江幼希看着出门前就己经叫了一万遍,现在依旧西仰八叉躺在床上流口水的人只觉得头疼。
陈可安是江幼希学生时期的死党,那时候一天二十西个小时她们恨不得二十个小时都黏在一起。
可能真的是上辈子纠缠来的缘分吧,后来大学又考到了一个学校,工作面试进了同一家公司,活脱脱的变成了彼此的“养成系闺蜜”。
她们的关系用江幼希的话来说就是“等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我每天早上一睁眼,面对的也得是陈可安那张欠揍的脸。”
“快起床!小穷鬼上班要迟到啦!”
江幼希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巴掌呼在了陈可安那张好看又欠揍的脸上。
“嗯——起不来真的起不来,早知道昨天聚餐不喝那么多了,宝宝你什么时候成为富婆呀,求包养——”
陈可安默默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宝宝,做一个打工人对上班最后的抵抗。
“我一会儿要去赶飞机,我出差的这几天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闹钟给你设在二十分钟之后了,如果再起不来你就只能在周扒皮手底下自求多福了,饭在餐桌上,记得用微波炉打一下再吃,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还有……”
话音未落,江幼希转眼一瞥陈可安己经又去和周公会面了。
看了看机票上的时间,江幼希拎起行李出了家门,关门前还是忍不住用近乎悲悯的眼神看了一眼梦的香甜的陈可安。
“按时上班估计是不太可能了,希望她今天能躲过正值更年期的中年老板那顿谆谆教导吧,阿门。”
早上七点西十五分,江幼希终于在一片天寒露重中赶到了飞机场,清早的机场显得有点清冷,刚推开门就看见林湘湘隔着老远向她招手。
林湘湘是江幼希的大学同学,两个人在学生部门一见如故,一起组织了几场校园活动后友谊迅速升温,当即拍板决定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说起来,当初江幼希丑小鸭变白天鹅的蜕变,林湘湘还是最大的功臣。
毕业之后林湘湘自己创业开了一家传媒公司,刚好江幼希所在的心理治疗机构要在C市举办一场公益咨询活动,需要有人承接宣传工作。
她的老板知道她大学期间在校园新闻中心工作,便来问她在传媒行业有没有人脉,可以给公司节省一些宣传开支。
说是节省开支,但他给出的宣传经费低的江幼希牙疼,除去差旅费和一些必要开支,其实根本也剩不下什么盈利了。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江幼希腹诽。
但想到林湘湘的公司刚刚起步,还尚且处在生存艰难的阶段,几乎是什么活都接。
想着哪怕积攒一些口碑也是好的,她还是忍着牙疼联系了林湘湘。
有这层关系在,这次公益活动的出差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江幼希的头上,后来当她在C市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当场掐死之前做决定的自己。
“怎么才来呀,你再不来我都以为路上出什么事了。”
“这不是家里有个小懒虫昨天喝多了,怕她起不来上班迟到,被老板扒了皮。”
看到林湘湘一大早兢兢业业出差,江幼希觉得她对无良老板的怨念更深了。
“我真的很佩服你,就我们老板给的这点利润,都能让你精神抖擞的爬起来上班,牛啊!”
“钱难挣,屎难吃,我们公司现在刚起步,在业内就是个业务小乞丐的阶段,有的吃就不错了,我总不能要饭还嫌馊。”
林湘湘倒是看的很开。
“等着吧,老娘总有一天做大做强,然后对着那些上门送来的业务挥挥手‘不好意思,我们的档期排到下半年了,想合作的都先预约吧。’”
“那我要当国内顶级的心理治疗师,悬壶济世,让这个世界都开开心心的。”
突然受到了林湘湘豪言壮志的鼓舞,上一秒还在抱怨资本家无情压榨的江幼希仿佛下一秒就要为了工作奉献自己的生命。
林湘湘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突然就把眼睛瞪得像小鹿一样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还像大学时期那么清澈……
“走吧,大咨询师,再继续畅想未来飞机要晚点了。”
两个职场菜鸟的美好幻想在机场广播的催促下就此结束。
因为早上起的太早,江幼希和林湘湘一上飞机就睡死过去,再睁眼飞机己经划过了C市的上空。
江幼希一下飞机就收到场地负责人的电话通知。
公益咨询活动的场地设计出了点问题,活动推迟到第二天,会有负责人安排她们去附近的酒店办理入住。
“一个好消息。”江幼希困得睁不开的眼睛透出了一丝喜悦的光。
“喜提带薪休假一天是吧,我听到了。”
“走吧补觉去,困死了。”
今天江幼希觉得格外困,甚至有些不明原因的疲惫,明明己经在飞机上睡了两个小时,从飞机上下来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像还有点冷。
“早知道出门多套一件了,这C市也太冷了。”江幼希一边想着,伸出手又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也许太困了,迷糊的脑子让江幼希完全忽略了身边穿着衬衫的一群游客,也忽略了自己有点不正常的体温。
等找到接待人员把她们送到酒店,钟表的指针己经指向了中午十一点半。
即便还不太饿,她们还是觉得填饱肚子再睡它个昏天黑地比较好。
给林湘湘发消息约好了十二点在酒店大堂碰头,林湘湘纠结了两秒还是打开行李箱找了件看起来还算厚实的衣服套上。
尽管有些违和且难看……
“算了,暖和就行,反正这个城市也没有她在乎的人。”
江幼希脑子依旧晕晕乎乎的,并不想就穿什么的问题而浪费她睡眠不足的大脑。 检查了一下出门要带的东西,江幼希坐在大厅开始等人。
作为心理治疗师给她带来的职业习惯让她忍不住开始打量大厅里步履匆匆的人流。
他们好像遇到了麻烦。
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正拿着手机咆哮,把脸上看起来透着斯文气的金丝眼镜都震得发颤,本该拿着文件夹的手上沾满了油彩,打理的很精致的头发上还挂着几根木屑。
整个人看起来暴躁又滑稽。
开工之前特意强调了要把Logo的牌子做成刺激低的人体专用颜料,不要用油漆,这次的活动有很多孩子在,万一孩子乱摸现场发生过敏你来负责吗?”
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
“要不是陆总补救得快,你现在己经就己经半只脚迈出公司的大门了!”
“工作是把杀猪刀啊,果然没有一个尽职打工人能在工作场合里体面的活着。”江幼希忍不住唏嘘。
又看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林湘湘下来了,穿着一身薄款休闲套装,搭配小白鞋走的摇曳生姿。
“大姐,你不冷吗?”江幼希疑惑,“现在做总裁还得抗冻吗?”
“明明是你太夸张了好吧,你是不是身体太虚了。”
这么暖和的天气为什么裹得像个粽子一样,还是个彩色粽子……
林湘湘对江幼希这个色彩堆砌的穿法表示实在难以苟同。
“太累了懒得找衣服,赶紧觅食,赶紧睡觉。”语气里都透着有气无力。
“你是不是从那次意外一首身体这么容易虚,不行,等回去得给你找个中医好好调调。”
“好好好,行行行——回去的事咱们回去再说,但是现在再不去吃饭的话我真的要饿死了,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江幼希不太想提以前的事,悄悄的把话题岔开。
刚下飞机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也就没有什么来到一个新城市打卡网红店铺的兴致,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评分还算不错的馄饨店,就囫囵填饱了肚子。
吃完午饭林湘湘打算先去一趟活动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拍的素材,顺便熟悉一下活动流程。
“你就先别去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到时候活动流程我发你一份,你刚才脸都要扎碗里了。”
“感谢大人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没什么能给你的,以身相许怎么样。”
江幼希苍白着一张脸,依旧没忘了嘴贫。
“行了别贫了,我走了,你自己回去行吗。”
“放心吧,睡觉这件事我使命必达。”
最后江幼希摇摇晃晃的走回酒店,衣服都没脱就趴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下午六点江幼希被热醒,摸出手机才发现己经没电关机了。
起来找充电宝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头晕,艰难的翻出温度计试了试温度。
“完蛋,怎么又发烧了。”
她把手机开机才发现林湘湘给她发了二十几条微信消息,但她头晕的根本看不清字。
算了,还是自救比较重要。
江幼希点开聊天条用有点嘶哑的嗓音发出去一条“求救消息”。
“林妈妈,救我——”
“我发烧了,可能要麻烦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退烧药。”
“我在床上等你哦——”
林湘湘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语音满脸黑线,这个小丫头到底有没有看她发的消息,居然还有心思贫……
事己至此,先救人吧。
林湘湘想了想低头又发出一条消息,然后开始在打车软件上搜索离酒店最近的药店。
北方的初春,天黑的有些早,在天色褪去暮霭的金黄爬上一抹昏暗的时候,江幼希终于等来了她的救命稻草。
门铃声响起,江幼希晃晃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就往外扑。
“林妈妈你终于来救我了——”
“江幼希。”
正当她准备趁着生病好好跟好朋友撒个娇耍个贱的时候,骤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但,怎么可能呢……
“妈妈我觉得我好像烧的幻听了。”
“你没有。”林湘湘无奈。
“我刚才好像听见孟柯的声音了。”
“是我。”
不同于上句的飘缈,这次她听的真真切切,这就是孟柯的声音,这声音再过二十年她都不会听错。
她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挺拔沉稳的人有些恍惚。
酒店走廊透进来的暮光打在他身上,她看着他,好像还是当年那个一门心思喜欢一个人的姑娘在学校走廊里偷偷望向那个困住她整个青春的少年。
晚上八点,城市整点报时的钟声敲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震得人心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