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坐落在市郊区,这里还没有开发,按道理来说,应该算是荒山野岭,因为房子背后不到十米远就是墓林,成千上万的死人的墓碑一排接着一排。   房子孤零零,远远观看也像一块墓碑。   “咚咚咚”,有人敲门。  
  冷风萧瑟,秋叶凋零。
  送葬的人群渐渐散去,唢呐声也随之销声匿迹。
  我撒了一把松软的黄土浇坟头,悲痛在喉咙中化为长长的呜咽,泪水肆无忌惮滑落。
  舅舅的死,妈妈伤心欲绝,因过度悲痛,生了一场大病。外公外婆早亡,舅舅是妈妈一手带大,怎么不令她伤痛。
  舅舅死之后,不久寒假来临。
  妈妈说:“你在这里,整天就知道和你那群没出息的同学浪来浪去,你给我去你舅舅生前的那里住,哪里人生地不熟,再不看书,我看你还能玩什么。”
  我遵从妈妈的命令,立刻从乡下赶到市里,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住到了舅舅生前住的这栋房子。
  房子坐落在市郊区,这里还没有开发,按道理来说,应该算是荒山野岭,因为房子背后不到十米远就是墓林,成千上万的死人的墓碑一排接着一排。
  房子孤零零,远远观看也像一块墓碑。
  房子的大门居然还雕刻一副对联:
  冥天楼
  无不
  边尽
  云月
  魂影
  荡来
  青摇
  山曳
  冥天楼?为什么这么叫?这名字令人感到恐玄。
  我才刚刚吃饱饭,夜幕便如约降临,冷风呼啸,勾月惨淡,星星点点。
  乌鸦不知是站在那个坟头,‘呜哈哈,呜哈哈’地叫,叫得我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路途劳顿,我洗漱完毕,早早进入梦乡。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寂夜的敲门声,格外响亮,把我从梦中惊醒,我抬了一下头,看见墙上的大钟时针指示是:凌晨三点一刻。
  我睡眼朦胧地起床去开门,门一打开,‘嗖’地一股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
  门外是个女子,脸色苍白,长裙飘飘,鹅脸蛋,樱桃小嘴,女子问:“我找王德全。”
  王德全就是我舅舅,我说:“王德全死啦。”
  女子不相信,用狐疑的眼神看我几眼,细声细气地说:“我找王德全。”
  我再次告诉她‘王德全’死了,而且已经埋了。
  她嗡嗡地哭泣起来,身子摇摇欲倒,我急忙一个箭步去扶,她浑身又湿又冷,我到现在才发现,她的脚上到处是黄泥,衣襟也是黄泥斑斑。
  难道不是人?刚从坟里爬出来?我心下骇然,不敢对视她的眼神。
  她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又问我:“我找王德全。”
  还问?我艹。
  我真的生气了,我说:“我艹你奶奶个熊,王德全死啦,要我说一万遍?!”
  这是第一个敲我门的人。
  第二个是个老婆婆,老龙钟态,驻着一根木头拐杖,木头锈迹斑斑,弯腰90度,她拉着一口漆黑的棺材过来,棺材居然放在一辆马车上!白马,木车。
  老婆婆阴森森地说:“我找王德全。”
  我说:“王德全死啦。”
  她跺跺脚说:“怎么可能?”
  我解释说王德全是得癌症死的,老婆婆听而不闻,坚决地说:“我找王德全。”
  我勃然大怒,说:“我艹你奶奶个熊!”
  老婆婆见我发怒,反而笑了,裂开嘴,‘咕咕咕’地笑,嘴里只剩下一颗牙齿,裸露在风中,在勾月的映照下,白森森。
  她说:“你艹我奶奶?我奶奶早死啦。”
  我一想,对呀,这老婆婆至少也有七十多岁,她的奶奶是早死啦,想到这里,我打起厚脸皮的精神,说:“我就艹你奶奶你个熊!”
  老婆婆纠缠不清地问我‘王德全’在哪里,我跟她说了n遍‘王德全’死啦,最后我忍无可忍,我大声喊叫:“王德全死啦!王德全死啦!”
  这是第二个敲我门的人。
  第三个是个富翁,为什么说他是富翁,因为他穿着名牌,手里拿着一箱钱,钱一塔一塔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半开的箱子里,他的身后站着十二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富翁拍拍箱子,说:“我找王德全。”
  我看了箱子一眼,这些纸钱像冥币,月光实在朦胧,分不清楚。
  我说:“王德全死啦。”
  富翁低头,沉思片刻,又抬起头来:“我找王德全。”
  我再次说:“王德全死啦。”
  富翁的脸色开始扭曲,身子发抖,‘叭’地一声,箱子坠地,钱币抖跳出来,几张纸钱随风飞舞,如蝴蝶一样上下舞动。
  十二个保镖威风凛凛地冲了上来,我以为自己要被打,谁知道他们齐刷刷地跑到我面前跪了下来,齐声说:“我们找王德全。”
  我彻底被搞懵了,大脑晕晕悠悠,不知所云。
  这些保镖还在七嘴八舌:“我们找王德全。”
  他们这样纠缠不清,最后惹得我火冒三丈:“我艹你奶奶个熊,王德全死啦,我不知道他现在那个阴曹地府,给我滚!”
  这些保镖最终扶着富翁拂袖而去,我看见他们走路轻飘飘,就像木偶随风移动。
  妈的,这些人搞什么名堂?
  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们回去那里。
  他们总是在半夜三更敲打我的门,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我找王德全。”
  我艹,王德全是我舅舅,王德全已经死了,是我亲手埋的他。
  可是我所说的话,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拿来当做耳边风,好像是我故意把‘王德全’藏起来一样。   就这样折腾了个半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太阳晒在我的屁股上热烘烘。
  其实,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咚咚咚...。”
  我从美梦中醒来,伸伸懒腰,长长地打个哈气。敲门声越来越激烈,好像棒子敲打铜鼓上。
  我伸手欲开门,马上又缩手回来,因为我习惯裸睡,刚才晕晕悠悠地起床,忘了穿衣服,现在身子光溜溜就像一个大婴儿般裸露。
  于是我问:“大清八早的,你谁啊?”
  来人回答:“我找王德全。”
  我说:“你不说你是谁,我就不告诉你。”
  来人突然‘哇’一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你..你欺负人...。”
  来人大哭,让我惊愕不已,我想我怎么欺负人了?我不过说了一句‘你不说你是谁,我就不告诉你。’
  来人是谁啊?嗲声嗲气,不会是那家的千金小姐吧?我急忙折身回卧室穿戴整齐,然后推门而出。
  只见一个脑袋硕大、满脸络腮胡的男子依靠在墙边哭哭啼啼,右手不停地抹泪。
  见此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笑着骂:“我艹,我说老兄,男子汉有必要掉眼泪嘛,哈哈哈..。”
  络腮胡男嗡嗡地说:“你..你一上来说话,你就欺负奴家...。”
  奴家?这不是古代女子对自己的称呼吗?
  我仔细一看,络腮胡男竟然穿着超短裙,上身还是吊带?我生平最讨变态的人,特别是妖里妖气的男人,见一个我就想杀一个!
  我不禁怒火冲天,我说:“我艹你奶奶个熊!你他妈的还奴家?你是不是带把的男人?!”
  他一抽一泣地说:“我找王德全。”
  我说:“丢你老母草海!你他妈你是谁?”哥生气的时候,什么脏话都顺口而出。
  他还是一抽一泣地说:“我找王德全。”
  我骂:“你个王八羔子!别挑战我的极限,哥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我接着说:“快说,你是谁?不然我把你的‘小兄弟’给阉啦。”
  络腮男停止了哭泣,我见他神色慌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双手捂住了他裤子里面的‘小兄弟’,裤子里面的那坨肉被他捂得紧紧的。
  看见他这个模样,我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笑饱了之后,我转变脸色:
  “说!你是谁?”
  我大喝一声,竭嘶底里地吼,我见他的身子惊吓了一跳,接着不停地颤抖。我乘胜追击:“再不说信不信我打死你!”
  我伸出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突然,我闻到了一股尿臊味,我低头一看,我艹,络腮胡男竟然被我吓得尿尿都出来了,尿从超短裙里‘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我心里得意洋洋,但又无比生气,火气更加旺盛。
  “我..我是王德全的女朋友。”络腮胡男畏畏缩缩地说。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是我舅舅的女朋友?他是个男的,难道我舅舅是同性恋?天哪!
  不会?我不相信!我有信心!
  可我马上又动摇了自己的信心,舅舅长得高大帅气、风度翩翩,而且自己还挣钱在市里买了这栋小洋楼,也算事业有成,按理说身边应该追他的美女无数。
  可是,他四十多岁了还不结婚,妈妈给他介绍了不少二十个女孩子,他都以‘性格不合’回绝了。
  想一想这些,难道..?难道舅舅真的是同性恋!哦!上帝!
  络腮胡男喋喋不休地讲述他和舅舅是怎么认识的,然后又是怎么地相爱,两人的感情明月昭昭、情深似海。
  他还讲了他两人的第一夜,是那么的甜蜜,是那么的缠绵,是那么的温馨,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两个大男人还有第一夜?哦,卖肉!卖肉!卖肉!!!
  我听着听着肠胃翻滚,恶心得苦胆水都呕出来了。
  我咬牙切齿:“滚,你给我滚!”
  络腮胡男一脸委屈难过:“我找王德全。”
  我狂暴气躁,握紧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臂上的青筋一条条,络腮胡立马闭嘴,说话声戛然而止。
  我转身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菜刀明晃晃,无比锋利:“滚,再不滚哥杀了你!”
  络腮胡男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乖乖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双手抱着脑袋,像一个冬瓜。
  我想不到他这么熊包蛋,居然那么听话地滚下去,像个球人。
  我回屋煮了一碗面,吃饱过后,睡意袭来,又钻进被子里睡觉。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虽然刚刚醒来,还是想睡,我又继续睡下。我想我真能睡,可以当个睡仙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来了,这次我睡不着了,倒是有些饿,我又煮了碗面条再次睡下。
  然而,横睡、趴睡、曲睡、侧身睡、立腿在墙上睡,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真是‘辗转反侧’。我索性拿出我在火车站买的《唐明皇传》看了起来。
  唐明皇风度翩翩、风流成性,后宫佳丽三千人,他夜夜有新婚,天天会情人,这种日子真的超级爽啊。
  我想要是让我当一天的皇帝,第二天拉我出去枪毙我也心甘情愿,我也心满意足,我也不枉一世为男人。
  正在当我想沉浸在当皇帝的美好梦幻中的时候,敲门声‘咚咚咚’地响了起来:“我找王德全。”
  我习惯性地抬头看墙上的大钟:凌晨三点一刻。
  我不理睬,继续看书。敲门声很有节奏,大约一分钟敲一次。敲了半个小时,我实在不耐烦,起来开门:“王德全死啦!”
  敲门的是个小孩,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水汪汪,令人喜爱,他说:“我找王德全。”
  我怕他不相信,又像之前来的那些人纠缠不休,于是我发毒誓:“骗你我不得好死,王德全真的死啦。”
  小孩听了垂头丧气地走了,慢腾腾地走下楼梯,出门的时候房顶的一颗砖头掉了下来,可能是房子年久失修的缘故吧,砖头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他的头半边垮塌下来,耳朵撕开成两辨。
  我见他伸手摸摸头,头又恢复原状。
  我大惊失色,以为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使劲揉揉眼睛再凝视:砖头是真的,在地面上碎成了好几片。
  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脚,他穿的鞋竟然是反的!
  真的假的?难道是我的眼睛有问题?是幻觉吗?
  这时,乌鸦不知是站在那个坟头,‘呜哈哈,呜哈哈’地叫,叫得我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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