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弟弟妹妹上学,我放弃了上大学,成了一个日结工,结果弟弟妹妹长大了,却瞧不起我,只因为我没文化,穿的破破烂烂丢了他们的脸。原本一直选择隐忍的我,却在这时候查出了患上了胶质瘤,一场大病让我这个不敢去爱,不敢去奢侈的享受生活人性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我叫张强,这姓是我妈改嫁后随继父姓改的,别人也管我叫阿强,出生于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下辖的个旧市,家里除了母亲以外,我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和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个旧市被称之为世界锡都,我们这大部分的人都是锡矿场的矿工,可后来矿产资源的枯竭,导致这里人口流失的特别厉害,不是去了外地打工,就是直接搬到了附近的蒙自去了。
我父亲就是因为去外地打工出了意外,而离开的我们。
父亲的突然离开对我们一家打击很大,我妈为了能够照顾好我,在父亲离开后一年,选择改嫁嫁给了镇上一个做生意的男人。
起初几年继父的生意做的还算不错,我们家的生活也过的很好,我妈和继父生下了弟弟妹妹。
可到了我高考那年,继父的生意出了问题,赔光了所有的钱不说,还倒欠了别人不少的钱。
继父本就是个本分老实人,加上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最后选择吞了农药自杀。
母亲的身体又不好,常年需要吃药,让这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那段日子里,我们家几乎没有收入来源,父亲意外过世赔到的钱也都拿来赔给了继父生意失败的合伙人了。
家里唯一的一点收入,还是我妈在家给人做手工活赚的。
这些钱不但是我们一大家子是伙食开销,更是我和弟弟妹妹上学的学费。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选择了辍学,放弃了学业,放弃了理想。
我骗我妈说高考考砸了,独自一人背着个包就去了深圳打工。
期间我做过很多的工作,在厂里做操作工,在大街上发传单,在快递公司送快递,能加班我肯定加,有时候一天要打三份工,只要能够赚钱的,来钱快的工作,我都有做过。
发了工资我也不敢乱花,能住厂里提供的宿舍,我绝对不会去外面租房,哪怕是宿舍里臭虫再多,咬的身上再难受,我也选择忍着,只为了能够多省一点的钱寄回去帮我母亲减轻负担,供弟弟妹妹上学。
正因为我太需要钱了,太害怕丢了工作,失去经济来源了,导致我的性格也变的唯唯诺诺,变的不敢去和别人争,变的就算是吃了亏,也选择打碎了牙齿往里吞,选择沉默的性格。
也因此导致我总是吃亏,总是被人差遣来差遣去的。
而我每次都笑着对自己说吃亏是福,来安慰自己。
那日子虽然苦,可看到弟弟妹妹都很争气,学习成绩都很好,我心里还是高兴的,那段日子对我而言是痛并快乐的。
可随着他们年龄的长大,从以往缠着我,要我陪他们,到如今的嫌弃我,让我内心变的越来越不好受,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们觉得我没文化,觉得我穿着打扮土里土气,就算一家人一起出去,他们也离我远远的,装作不认识我,生怕我丢了他们的脸。
有一次我国庆回家,在门口刚好听到妹妹和妈说的话。
妹妹说我这哥哥没用,要是有出息一点,能够考上大学,有一份好的工作的话,家里也不至于过成现在这幅样子。
听到她这么说,我难受的几乎要昏厥过去,我感觉我的心在滴血。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我不是考不上大学,而是我自己选择了辍学,没有去念大学,现在我那大学录取通知书还和我那把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的吉他在房间里吃灰呢!
我也不是找不到有上升空间的好工作,而是因为我需要来快钱,我需要一个星期或是半个月就可以拿到薪水的工作,而这一切全是为了这个家!
我更想告诉他们,我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时尚,什么叫潮牌,什么叫好看的衣服,而是我舍不得乱花钱,舍不得给自己买好看的新衣服。
弟弟妹妹瞧不上我也就罢了。
最让我痛心的是我妈对我态度。
她对我的爱似乎从我没去读大学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没了。
如今就好像我是个外人,而她和弟弟妹妹才是一家人。
她总是喜欢拿我和亲戚家的孩子攀比,说谁谁谁家的儿子开公司了,谁谁谁家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当上了白领,坐在办公室轻轻松松的就有几万一个月。
对于家里人的瞧不起,我真的很难受。
在我的心里,我不介意别人看不起我,不介意别人对我有所误解。
可我希望我的家人,我最信任的人,他们不会如此。
除夕夜的前一晚,此刻我正坐在广州开往昆明的k231次列车上,打算回老家红河州个旧市过年。
这趟列车并不能够直接到我的老家个旧市,只能够到昆明。 等到了昆明,我还需要转两次的大巴车,才能够到我家。
为了省钱,每一次回老家,我都是选择最便宜的方式回去,坐绿皮火车我都舍不得买卧铺,哪怕是买到无座,要站上将近三十个小时都是如此,每一次回去都要在路上耗费三十多个小时,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够到家。
别人过年放假回家都是高高兴兴,可我的内心却是五味杂陈,乱的不行。
我也很期待过年放假,也很期待一家人围在桌子前吃年夜饭,一起看春晚。
可一想到家里人对我的态度,一想到每一次回去,饭桌上除了冷眼旁观就是拿我和别人家的子女攀比,我就难受的不行,甚至动了不想回去过年,直接把钱打回去,留在广州过年的念头。
但最后我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病情诊断报告后,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手机屏幕上的胶质瘤、恶化和三期几个大字映入我的眼帘,让我回想起了半个多月前我在上班路上的候在公交车上突然昏倒的场景,更是回想起了在医院做检查时候医生和我说的话。
我很清楚,我或许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这很有是我最后一次回去陪家里人过年,就算心里再不好受,我还是想回去陪陪家里人,再和他们聚在一起一回。
三十六个小时的车程,我总算是回到了我在个旧市老城区的家。
我推开家里的门,却发现屋子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厨房和桌子上,也是一点的菜都没有准备。
要是放在往年,我妈肯定会准备很多的菜,等着弟弟妹妹回去过年时候吃,可今年却没有。
我便从身上摸出了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们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在家。
从电话里我得知了我妈带着弟弟妹妹去了舅舅家过年,今年舅舅的儿子钱伟给他们在金湖买了新房子,他们一家都搬了过去。
之前我妈就曾经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这事,我知道舅舅是为了在亲戚面前炫耀,今年才会请我们一家去他们家吃饭,到时候不但是可以在饭桌上好好的炫耀一番,还能够拿我攀比一番。
我坐着公车赶到了舅舅在金湖的家,舅舅笑盈盈的把我迎进了屋。
整个过程除了我妈和舅舅家的人有和我说话,我的弟弟妹妹只是在我进门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就没有再和我说过半句的话了。
甚至我还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嫌弃和不屑。
至于我妈和我说的那些话,也都是一些夸赞舅舅儿子多么多么好的话,没有一句是关心我的,没有一句是问我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的。
说实话,我挺失落的,心里更是难过的不行。
我很想知道,若是他们知道了我病了,知道了我的情况,会不会对我还是如此冷漠,还是这么的漠不关心。
可我不想说,我不想靠卖惨来博取同情。
就算我说了,他们真的来关心我了,那又能如何呢,在他们的心里,难道就真的会不再嫌弃我,不会看不起我了吗?
答案是什么,我非常的清楚。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我不想他们为我而担心,为我而难过。
毕竟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一切都由自己来承受的生活了。
我强迫自己挤出笑容,笑着和舅舅一家子说了“新年快乐”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了弟弟妹妹。
舅舅给我的碗里夹了不少的菜,便开口问我:“阿强,你在广东工作七年多了吧,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当上组长了?现在工资多少钱一个月啊?有两万没有啊?”
听到舅舅这么问我,我知道他这是要开始和我炫耀了,这是要拿我和他的儿子进行攀比了。
我没有抬起头,而是摇了摇头,便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饭。
舅舅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笑着和我炫耀道:“你可要努力啊,你表哥钱伟之前在个旧工资就和你差不多高,现在去了昆明工作不到两年,工资都快两万了,你这工作了七年多了,怎么还是没两万块啊,你这也失败了,我看你要是实在混不下去的,不如到昆明投靠你表哥钱伟算了,让你表哥钱伟拉你一把!”
“爸,不是我想拉张强一把就能拉他一把的,我们公司要的都是大学本科毕业的,张强他高中毕业就没读书了,他的文凭公司肯定不会要的,再说了,张强做的都是送外卖,送快递的活,我做的他也做不了啊!”
舅舅的话一说完,钱伟就立马附和上了。
如果说舅舅是在和我炫耀的话,那么现在钱伟就是狠狠的踩我,把我踩的一文不值。
对于他们父子的对话,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已经习惯了。
这已经算是每年过年都要来上一遍的必备节目了。
只是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钱伟的话才刚说完,我那亲爱的弟弟张岳和妹妹张霞也跟着踩起了我。
踩的我那颗早就已经凉透了的心不停的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