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欢本是将军府的嫡女,爹娘宠爱,可她却死心眼喜欢上了青阳王府的世子谢瑾,跟在他身边极尽卑微,如愿嫁给了他。 可后来爹娘莫名获罪,孩子死了,她也被他丢在后院不闻不问,昔日风光无限的嫡女,嗓子被毒哑,整日疯疯癫癫。 而那谢瑾却带着她那大着肚子的堂妹过来刺激她。 他们新婚之夜,她死在了院前的雪地里。 重生后,她一杆长枪名动京城,绝不让将军府再步后尘。 毁她虐她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冷霜阁响起。
冬日的寒风吹过,显得夜色越发凄凉。
“你还以为你是那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嫡女呢?”
只见那身着水青色袄子的丫鬟面色狰狞的指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发丝凌乱,干枯的碎发遮住了脸,歪倒在地。
贺知欢仰起头,看着昔日陪伴在身侧的丫鬟,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可皆如泡影一般难以抓住。
啊!她嗓子发出一声低吟,脑子一阵昏沉,似是要炸开一样。
她伸出枯瘦的手一下又一下重重捶打着头,想要将那些画面移出脑海。
“知欢!我排了好长的队给你买的林记桃花酥,快趁热尝尝!”
桃花树下有一青衣男子正笑着向她招手。
“知欢!我明天就要来提亲了,你马上就要做我的新娘子了!我好开心!”
还是那青衣男子,正握着她的手,激动却郑重地跟她说话。
“知欢!你放心,我这一生绝不负你。”
“知欢,我们终于有孩儿了,我已经想好了,就叫他浩儿怎么样?”
......
“贺知欢,桃花酥想吃让府里的厨子做,我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抽不出空。”
“贺知欢,浩儿出了点意外...但没事以后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不要伤心。”
“贺知欢,将军府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念及过往的情分,本王将你保下了,往后,你便待在这冷霜阁吧。”
......
年少的回忆不断和眼前的画面穿插着,她张了张口,似是想要吼叫出来,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冬日的月光冷冷打在她脸上,衬的她脸色越发苍白,似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女鬼。
前院传来喧闹声,歌舞升平,起哄声、恭喜声不绝于耳。
欢闹的声音映衬着这一幕,显得悲壮又恐怖。
绿枝一把抓起贺知欢头发,强迫她朝前院方向看去。
“今天是芙蓉姑娘和谢王爷大婚,真热闹啊!”
绿枝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满意的看着贺知欢脸上扭曲的表情。
“也许你不知道吧,你那浩儿...”
“绿枝,退下吧。”绿枝话还没说完,一个穿着婚服的女子正捂着小腹缓缓走了进来。
她瞥见房间的环境,皱着眉头伸出手到鼻子前扇了扇。
“没得跟姐姐说这些伤心事做甚。”贺芙蓉装作不经意扶着腰,“这青阳王府,子孙缘厚,后面总还会有孙儿的。”
贺知欢怔忪地盯着贺芙蓉的肚子,脑子里乱糟糟的,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那可是她姐夫,她怎么敢!他怎么敢!
贺芙蓉假意环顾了一下四周,像是刚发现坐在地上神色癫狂的女人“知欢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今日我大婚,你怎么在这里?”
她特意将“大婚”二字说的很重,“说来也是丫鬟们不上心,姐姐可是我和阿瑾的红人,怎么能如此对待你。”
绿枝一脸谄媚的附和说,“奴婢听说,王爷娶亲的那聘礼,那头进了贺府,这头还没出王府呢!贺知欢区区罪人,怎会有机会参加这种盛事。”
贺芙蓉听着很是受用,却还是佯装发怒,“说了别在姐姐面前提这些事情,大房一家惨死,独留姐姐苟活在这世上,姐姐心里应当是难受极了。”
贺知欢缓缓抬起头看着对方,眸底猩红,嗓子发出嗬嗬的声音,浓烈的恨意仿佛要化为实质射向对方。
贺芙蓉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得逞。
再加点猛料,马上就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了。
“对了,当初大伯父还真是谨慎。”贺芙蓉玩着自己指甲,言语似利剑一般插入贺知欢心中。
“还得是姐姐你教我那一手俏似你的簪花小楷,大伯父对你这个女儿,可是信任得很呢。”
嗡
簪花小楷...
贺知欢感觉自己脑子里像有根弦崩开了一样,震的她脑袋嗡嗡作响。她呼吸开始急促,眼神疯狂,身体在不停颤抖。
“大伯父行刑当日,还在求阿瑾善待你这个出嫁的女儿呢。”
“唔,说起来还从未看过大伯父这狼狈的样子,那日他可是连头都磕破了。啧啧啧,那血呀,流了满脸。还真是可怜极了。” 贺芙蓉玩着指甲,饶有兴趣的向贺知欢描述那场面。
贺知欢红着眼,心像是要被撕碎了一般。
爹爹,从小疼爱她的爹爹……
她猛地跃起,朝贺芙蓉的方向扑过去。
还未接近,便感觉到一只脚朝她踹来。
她犹如破败的花,直直摔在地面上,难以动弹。
“贺知欢,你又想对芙蓉做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将贺芙蓉牢牢护在身后。
贺知欢用尽了力气抬起头,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人,正皱着眉,一脸厌恶的看着她。
“当初要不是芙蓉求我救下你,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活在这世上吗?”
谢瑾带着一身酒气,应是得到消息连忙从前院赶过来的。
“你不仅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还想要伤害她,本王真是看错你了!”谢瑾满脸怒气,转头却小心翼翼的扶着贺芙蓉,“芙蓉,你没事吧,可有伤到?”
“我只是想让姐姐出来透透气,也顺便喝我们的喜酒。”
贺芙蓉两眼冒着泪光,一幅泫然欲泣地模样。
“可是…我不知道姐姐如此排斥我…姐姐定只是犯病了,没事的。”
“你还帮着她,我刚刚看到那毒妇都要扑过来了,你还说没事!”谢瑾将贺芙蓉抱在怀里,满眼温柔,“我知道芙蓉最是善良,但现在你是我的王妃了,不必再惧怕她了。”
他说完,便扭头一脸厌恶的朝着贺知欢说,“贺知欢,芙蓉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了我让我保下你。”
“而你,恩将仇报。竟还妄图伤害她!”
谢瑾眉头紧皱,“要是我说,当初就不该留着她。”
贺知欢看到两人的互动,看到那些曾对她展现的温柔,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另一个人。
你爱过我吗?谢瑾。
贺知欢很想问,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不觉,泪水爬满了脸。
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
像是失去了支撑她的力量,贺知欢瘫倒在地,又是哭又是笑。
院子里雪越下越大,贺知欢抱紧自己,盯着窗外那只剩枝丫的桃花树,双眼开始逐渐涣散。
她想,就这样吧,这一生。
大风呼啸,吹得窗沿吱呀作响。
一阵微弱的果香钻进房间,贺知欢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
为了一个男人毁了整个家族,毁了自己的孩子,毁了自己。
眼神一点点聚焦,她仿佛想清楚了短短十八年所经历过的人生。
她看着那对男女仍然依偎在一起,一瞬间,仿佛什么爱意什么感情通通散去。
她眼神中透出从未有过的冷漠,一伸手,朝地上随意摸索了块石头,猛地起身向前扑去。
哗啦,是刺破皮肤的声音,鲜血喷涌,溅到脸上,贺知欢露出满意的笑容。
“嗬嗬嗬嗬”
她发出怪笑,朝庭外奔去,只听到后面传来尖叫声、怒骂声。
脚步声响起,有人拿起了棍棒,有人举起了刀剑。
她停在了雪地前,感受着刀剑划破肌肤,棍棒击打身体。
疼吗。
不疼。
她只觉这人生中从未有如此畅快肆意的时光,仿佛积压在胸口多年的郁气一扫而空。
一个转身,她向后纵身一跃,血色如盛开的牡丹般绽放在雪地。
睁着眼,静静等待着生命的流逝。
死前能清醒这一遭,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她笑着,眼泪却汩汩而流。
可她,死而有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