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宋之墨,大明第八代西宁侯宋良臣之孙,大明朝有史以来活着的异姓王,更被海外诸夷尊为大海之王。 幼时随父南下居于南京,曾立誓做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却无意卷入朝堂、海商之间的争斗。 从此组建船队,建设大明海军,改良火枪、火炮,叱咤风云,制霸大海。 倭人、弗朗机人、西班牙人、鞑靼、安南人、暹罗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欧罗巴、奥斯曼、天竺、美洲、非洲
大明嘉靖二十九年,春寒料峭。
晌午时分。
南京城,裕仁坊,宋宅。
这是大明第八代西宁侯宋良臣,专门给自家小孙子宋之墨在南都置办的宅第。
连绵的黑色屋脊,蜿蜒曲折,向着两侧的跨院一直延伸。
东跨院。
楼台水榭,假山小池,错落有致。
叼着根狗尾巴草,宋之墨倚着一棵刚刚抽出新芽的柳树,任由斑驳的阳光洒在身上。
微风拂来,面前清澈平静的池面荡起圈圈涟漪。
莫名其妙穿到这个世界有些时日了,脑子里前世今生的记忆不断交织融合。
从开始的迷茫到慢慢的适应,过程非常复杂。
“少爷!少爷!不好啦......”
咋咋呼呼地叫喊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
循声望去,便见得平日里跟着他的小厮李二,火急火燎的从月门外钻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向着他跑来。
瞥了眼气喘吁吁的李二,宋之墨‘呸’地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不满地问道:“生了何事?”
“表,表少爷让人给、给,给揍啦!”李二面露惊惶,声音都有些颤抖。
听到自家表兄让人给收拾了,宋之墨的眼睛登时就鼓了起来:“哪个不开眼地打的?在哪儿?”
“夫子庙,升平楼。”李二哭丧着脸答道。
“摇人!”宋之墨气势汹汹地朝着小院外走,一边走一边霸气地吩咐李二:“把夫子庙一带的‘打行’都给小爷我集合起来。”
“告诉他们,小爷我雷霆震怒,要收拾人。呀呀呸的,在这南京城里头,我宋家还能让人给欺负喽,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听到摇人二字,李二顿时精神抖擞,一改适才的颓势,周身热血沸腾,当即摩拳擦掌地应道:“小的立马去办!”
仨月了!
自打去岁冬月间,少爷在‘南监’挨了一记闷棍昏迷之后,他就再没跟着自家少爷在南京街头狐假虎威,横行霸道了。
特别是自家少爷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是在院子里头发呆,就是一个人关在书房研读四书五经,探究琴棋书画,整个跟换了魂似的。
今日因着表少爷的事,自家少爷重整旗鼓,弃文从武,再行霸道,实在让人高兴。
那个拳打江宁各路纨绔,脚踢上元一众‘打行’,一统南都贵圈和江湖,威风凛凛的少爷终于回来了。
想到这些,李二兴奋得浑身颤栗。
“等等!”宋之墨忽然觉着哪儿不对劲儿。
“少爷!”李二立马顿住身形,谄媚地弯着腰,认真等待自家少爷的吩咐。
双眉轻拧,宋之墨眼神犀利地盯着李二,“这南京城里头,敢跟唐骏动手的人没几个吧?”
“这......这个......”原本心头火热的李二,听到宋之墨的问话,一下就心虚了,吞吞吐吐的不敢直视宋之墨的眼睛。
“说~”宋之墨瞪着李二,语气不善。
自家这表兄,莫看老爹只是个盐商,但是他爷爷唐儒,还有三个叔伯,那都是南直隶一带响当当的人物。
唐儒,湖州长兴人,弘治十六年进士,父官至工部右侍郎。
唐儒本人历任华亭县知县、松江府判官、常州府同知、苏州府知府、南京鸿胪寺卿、应天府府尹,并以南京户部右侍郎至休。
整个仕途都在南直隶转悠,门生故吏遍及整个南直隶和浙福。
长子唐逸、二子唐远、三子唐进,均为嘉靖十五年前进士或者赐同进士出生,被誉为‘一门四进士,江左士族家’。
唐逸,现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唐远,现为广东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提督学政。 唐进,现为扬州知府。
唐迁,也就是唐骏老子,宋之墨四舅,不愿从政,选择了经商。
二十年下来,已经成为可与徽州汪、方两家相提并论的大盐商。
因着唐家在朝中的影响,唐迁行为低调,只在幕后居中调停,很少在前面露头。
有传言,唐迁与五峰船主相熟。
想想,这样的背景,南京城里头,就算是公侯子弟,怕也要礼让三分。
遑论唐家的姻亲还是西宁侯这般大明开国勋贵之家。
“带,带头打人的是,是丘得的侄儿丘显,还、还有徐邦栋、孙勇。”
眼见自家少爷处在生气的边缘,李二耷拉着脑袋,也不用宋之墨再问,一五一十地说道:“早间因着徽州汪家、方家的子弟跟着长辈来了南京,说要去吴江拜见太爷和四舅老爷。”
“表少爷就想着尽地主之谊,在升平楼办了桌接风宴。”
“哪曾想丘显说,三楼的雅间是他们先看上的,让表少爷腾地儿,表少爷不干,丘显便出言不逊,最后就打了起来。”
“小,小的眼见事情不妙,赶紧跑回来给少爷您报信!”
李二心虚的缩着脑袋,声音越来越小。
他可不是有意要隐瞒的,自家少爷本是南京城里属螃蟹的,怕过谁?
想当初魏国公最疼爱的儿子徐邦宁,因着跟自家少爷发生矛盾,自家少爷使人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最后不也不了了之。
宋之墨却是沉默了。
一只手捏着下巴,一只手托着臂弯,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这个丘显可不简单。
南京守备太监丘得的侄儿。
南京守备太监,那是南直隶顶牛的存在,皇帝三千里外的亲臣。
自成祖文皇帝迁都北京,南京作为留都,保留了一整套中枢机构。
南京守备、协同守备、参赞机务、南京守备太监构成了南直隶最核心的决策机构,世人谓之曰:南京守备厅会议。
明面上,这个决策机构以南京守备为主,实则以南京守备太监为尊,南京守备、协同守备、参赞机务,面对南京守备太监,都要执下属之礼。
更何况参与这事的还有南京守备魏国公徐鹏举的小儿子,以及南京副守备太监之一的孙英的侄儿。
南京守备厅会议一、二、三把手的子侄都参与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自己还要集合夫子庙一带的‘打行’找回场子?
‘打行’近年兴起的一种‘职业’,实则就是一帮纨绔子外加民间的地痞混混组成的帮派,说白点跟后世有组织、有规模的黑社会一个性质。
‘打行’的人,大点的每日里纠集百十号人在大街上横行霸道,替人砸场子,帮人看家护院,或者受雇互相打架。
小点儿的,坑蒙拐骗,收保护费,哪样缺德做那样。
民间百姓因此对‘打行’的人,那是又恨又怕,可遇到邻里不谐或者利益纠纷之时,又会雇佣‘打行’的人帮着镇场面。
夫子庙一带因着人口稠密,商铺众多,聚集在周围的‘打行’大大小小加起来得有十好几个,总计四百来号人。
宋之墨,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十岁跟着母亲来到南京城,十一岁仗着自家身份,开始在夫子庙一带混。
两年下来,这四百来号人,连打带威胁,让他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这个时候动用武力?
宋之墨权衡着利弊。
若单纯几个二世祖因为雅间起了争斗,动用‘打行’寻摸几个黑灯瞎火的夜晚,给几个‘三寸货’一点教训,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被抓到应天府。
到时把打人的混子往前一推,几家大人往酒桌上一坐,再把南京城里头的侯、伯请来和和稀泥,事儿也就那样了。
若不是了?
几个‘狗攮的’凑到一块儿找唐骏的麻烦,勋贵间还好说,就怕没把儿的往里头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