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后小公主学坏了精校版最新章节在线阅读,成婚后小公主学坏了全文最新最全的免费小说阅读。
清冷冷的晨光透过雪白的窗纱,一点点蔓延入室。
鎏金香炉上方缭绕着丝丝缕缕的轻雾,流转出清雅馨香。
地上、春凳、美人榻,散落着衣物,有的安然舒展,有的铺叠而起,有的则团成一团。
陆潇卧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看过这一切。
酣睡在他臂弯里的寻阳公主动了动,将锦被拉高一些,更紧地依偎着他。
陆潇敛目看一眼她皎洁如梨花的面容,思及睡前一幕一幕,唇角弯了弯。
这本该是浓情蜜意的夫妻清早光景,而他们并非夫妻。有名无分地厮混在一起,已近三年。
当然,三年指的是从开始到如今,真正腻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也就三四个月。
初相识,陆潇对寻阳的感触只有四个字:惊艳,绝美。她确然担得起天姿国色千娇百媚那等赞誉。
正面打交道那日,陆潇对她的感触是木头美人,打心底怀疑那些那些赞许她冰雪聪明的都是睁眼瞎。不能怪他刻薄,她实在笨的可以——
六年前,寻阳与季怀瑾成婚当日,陆潇得知一件歹毒之至的事,要祸害的正是她,碍于时间紧迫,抓不到确凿的人证。
陆潇犹豫了一阵子,终究做不到赌自己消息有误,更做不到赌她运气太好。于是,皇帝传恩旨行赏时,他随传旨太监前去季府,等到礼毕,请寻阳借一步说话。
他告诉她当夜有祸事临头,由他安排的手下随侍左右,可免无妄之灾。亦可当即悔婚,他保她无后顾之忧。
寻阳只觉荒谬,对他明显有着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反过头来责问他,为何包藏祸心搅她婚事。
话赶话地争执片刻,陆潇被她扣上几条罪名,坏脾气发作,说要是这么着,那我就明打明地害你,沉了片刻,用平时的语声道:“不知殿下有无养面首的雅兴,臣毛遂自荐,今夜起随叫随到。”
季家人都在场,亦有宾客赶来观瞻帝后赏赐的宝物,无不留意着陆潇和公主。
寻阳气得险些没脉,却是越恼恨越说不出话。
陆潇视线逡巡在众人面上,“谁敢对我倾慕之人起半分邪念歹念,我灭他九族。”
那一刻起,禁军统领与寻阳公主成为人们的谈资,好事者认定他们有一腿。
除了做面首那一节,陆潇说到做到,安排专人保护寻阳,而季家对他的忌惮比他以为的更重,一个个的都对寻阳敬而远之。总之,她在季家没出过岔子。
寻阳没心没肺的,与驸马有名无实地过了三年多。
她一年总有大半年住在公主府,这种日子,陆潇的人手盯得并不紧。所以,后来她突然闹着与季怀瑾分道扬镳,他与手下也是一头雾水,不清楚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断发、以血书上表的事闹出来,皇帝终究顾念着父女情分,成全寻阳。
之后,景王身陷巫蛊案,在王府思过,终身不得出。他与寻阳的生母林淑妃受牵连,被发落到西山行宫。
寻阳每月去行宫、王府见一次母妃兄长。
林淑妃、景王则与她反目成仇,见一次加深一分怨怼而已。
寻阳也不在乎,忙着讨好皇帝,与裙下之臣过从甚密,吃喝玩乐间建立自保的势力。
简而言之,木头美人形同发疯一般开了窍,再不知乖顺为何物,把离经叛道做到淋漓尽致。
而她最想要的势力是陆潇,每日一份请帖送到他手边。
陆潇对她的喜欢虽然有限,却全然是出自真心,只要得空就愿意见一见。
是她算计着他要了她,后来便是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一日日的,她从小仙子变成狐狸精,成了他形式上拿不起也放不下的冤家。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出双入对,同住在他的别院或她的府邸也不瞒谁,如新婚燕尔,无夫妻之名。
眼下,陆潇离京在即,要随皇帝到漠北视察整顿军务,起码一半年才能回来。
他想带寻阳一道走,心知说服她不易,特地腾出三日时间。谁知昨日过来后,怀里这妖孽扰得他忙活的全不是正经事。
床头小柜子上的提梁壶里有温着的茶。陆潇有点儿口渴,轻轻抽出手臂,侧转身形,取出茶壶倒了一杯,撑身慢慢品尝。
寻阳来回翻了几次身,揉了揉眼睛,蹭到他身侧,夺过他手里的茶,一口气喝完。
陆潇接过空杯,放回到小柜子上,回转身纳她入怀,“还早,再睡会儿。我到书房安排些事情。”
寻阳搂紧他,“不是说昨日起的三十六个时辰都归我?”
“受得了?”
“那是我的事。”
寻阳眼波流转,嫣然一笑,顿生百媚。
陆潇低头索吻。把这妖孽收拾服帖,出现在外书房时,已是日上三竿。
寻阳昏沉沉地睡到午后,醒来时只觉周身软绵绵轻飘飘,过了些时候便觉腰酸腿疼,又是蹙眉又是笑。
起身时,瞥见床柱上方垂下来的两条红色缎带,她在心里斥一声“混帐”,面颊有些烧得慌。
沐浴时,对着氤氲的水气,所思所想颇多。
与陆潇的今时今日,不是他不娶,而是她不肯嫁。
她是个天大的麻烦,陆潇无所谓,但她没脸要他承受那么多。
决意离开季家之前她才知道,母妃胞兄不过将她当个牵线木偶,用来换做权益的物件儿。
母妃的娘家林氏一族,一个个的待她也是如此,长年累月戴着面具与她逢场作戏。
十六出嫁,十八岁时明了这些,而在之前的那么多年,她把他们当做此生支柱,照着他们的心思去做很多事,包括终身大事。
正是所有她认为的至亲,步步显露真面目,直至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他们最想要的,唯有更高更稳的权势,为此可以放弃牺牲任何人。
景王受困、林淑妃落魄,林家对母子二人不闻不问,反倒与季怀瑾愈发亲近。
林淑妃把寻阳养歪了,自己却被娘家抛弃。账如果这么算,寻阳倒也能平衡。
皇帝此番离京,是为巡视地方上的弊端,更是为了结束诸皇子争储的乱局行的险招。
陆潇想带她离开,是因料定她留下来难得安稳,甚至不得善终。
寻阳知晓,但不会如他所愿。
错误的开端是她嫁给季怀瑾,更是她背后的那些人。她就算避到天涯海角,那些人也有无数攀扯利用她的由头。
她嫁谁便是害谁。
陆潇对她的那点儿喜欢,只体现在床帏之间,旁的事一概算着账行事,能给的给,不能给的绝不容她染指分毫。
他讨厌被利用,愿意大包大揽,让她在一边儿凉快着看热闹。
她也想,却没那个可能。她的母亲兄长外祖父家,早已断了她很多路。
一切都该结束了。
寻阳出浴,穿衣时瞧见那厮为祸作乱留下的斑斑印痕,盈盈一笑。
风华绝世的陆侯爷,人前如清寒的月,冷酷时如嗜血的狼,犯浑使坏时便是活脱脱的地痞流氓,温柔、狂热、失控的样子,只有她知道。
随后的两日,寻阳与陆潇如胶似漆地腻在一起。
他好话歹话说尽,劝她随自己离开,她如何也不答应,末了说,等你回来,帮我收拾淑妃、景王和林家,到那时你说什么我都应。
他说好。只能说好。
寻阳旧话重提,问起当初成婚那日究竟会出什么事。
陆潇仍是懒得说,说太脏了,涉事的人早已经处置掉,没必要再记挂。
寻阳也就搁下不提,缠着他要一幅皇宫的密室暗道堪舆图。
抵死痴缠过后,便是分别。
陆潇离开时,寻阳正睡得沉,醒来时天色已晚,得知他已随皇帝离京。
床头放着她要的那幅图。
那是他们的诀别。
皇帝离京两个月之后,裕王与季怀瑾、林家发动兵变,控制京城,称皇帝已被陆潇杀害,幸而早已留下遗诏。
可遗诏并非传位给得意忘形的裕王,而是禅位于季怀瑾。
季怀瑾篡权夺得帝位。
称帝当日,他将寻阳打入冷宫,说她不论如何不堪,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决不放任她在外放浪形骸,辱没他的名声。
随后,季怀瑾册立与寻阳同岁的林楚华为皇后,风光大婚。
林楚华是寻阳的亲表姐。
两个月后,皇帝与陆潇兵临城下。
季怀瑾与林楚华自知在劫难逃,陷入濒死的疯狂,将寻阳带上城头放话:皇帝与陆潇若不当即退兵,便将她交给军兵当众取乐。
寻阳称知晓逃离皇城的暗道,以此作为豁免自己的条件。
如果她不是傻了那么多年,醒悟后做的也全是看似不着调的事,他们不会相信。
亦清楚,他们不会放过她,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寻阳引季怀瑾与林楚华抵达的,是通往炼狱的绝路。
他们伤在机关之下,被困在密室,寻阳退到宫室,葬身烈焰之中。
这一年是宣和二十七年。
寻阳身死时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再清晰地看陆潇一眼。
他曾给她那么久的温暖。
只恨自己如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