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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在中央盆地的这棵高大而古老的栎树,据说寿命长达三千年之久,比大陆上所有王国存在的时间更漫长,但它也未能挺过两次大灾变。
如今巨树已经死亡,只是它的灵魂还盘踞在朽木之内,久久无法离去。锯齿状的宽大叶片并未从干枯的枝头上落下,它们变黄且卷曲,不复当初的苍翠挺拔,就像本体在盛极一时的时候瞬间枯萎,甚至来不及落下第一片叶子。
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第二灾变后的大陆,这样完整存在的巨大死树可谓十分罕见,菲奥娜在阴沉天幕下,仰起头静静注视着它。
寿命越是绵长的生灵,灵魂越是强大,讽刺的是,越是强大的灵魂却越容易被“自我”所困。
菲奥娜高举起手中漆黑的法杖,法杖的顶端有深红法石在微微发光。
她开始高声吟唱,法石散发出来的红光更甚,菲奥娜轻轻一挥,枯干的树冠顿时燃起熊熊大火,金红色的火焰在枝条间跳动着,整株死树在这一刻仿佛又复活,焕发出奇异的勃勃生机。
黑色的烟雾随着火焰升腾而起,在浑浊的空气中张牙舞爪,好似妖异的精灵,渐渐的,在上空汇聚成了一个莫可名状的形体,那形体发出飞鸟盘旋般的叹息声:“太久了……太久了……这漫长而可怖的岁月……向你致谢,法师……是你解放了我……”
菲奥娜取下盖住口鼻的半透明面罩,这是屈屈虫的覆体膜,用特殊药水制过,能过滤掉空气中的杂质和毒物。但此时却得摘下,因为菲奥娜得保证自己口齿清楚的说出下面的话。
菲奥娜低柔的嗓音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我是来自迪沙的菲奥娜,我听过一个传说。”
在传说里,祝福之木会满足相遇的有缘人一个愿望。
那空中飘荡的形体却说:“我也听说过你。强大的,野心勃勃的菲奥娜……传闻并未出错,但很抱歉,我无法达成你心中所想……”
菲奥娜喃喃道:“未说出口的心愿你怎么知道无法达成?”
那形体飘忽不定,声线也越来越缥缈遥远:“你真的需要,眼前的一切吗?”
菲奥娜沉默了。这个死灵的话戳中了她的痛点。
菲奥娜不再收敛,白皙的五指紧握成拳,漆黑的法杖于她的指缝间烟雾般散去,她随手挥了挥。
之后,菲奥娜端丽的面颊上流露出冷酷而残忍的神情,一改之前卑微姿态,言语间充满傲慢:“你没有资格拒绝我。”
那被称为萨德鲁特的巨树之灵,像一片浓厚的乌云一样低低的压在她的头顶,凝滞的气氛一触即发。
而异变就出现在此时。
菲奥娜突然感受到视线在摇晃,景物开始出现小幅度的扭曲,她原本以为这是萨德鲁特不足惧的小花招,早就听闻这个死灵擅长幻术之能。
但随即,一阵剧烈的头痛袭击了她。
菲奥娜不由得发出一声□□,从不曾向他人屈膝的双腿已经无法支撑她的身体。法师跌到地上,双手深深的插入发间,深红发丝在她手指间像流水般倾泻摇动。
菲奥娜只觉得灵魂在被一股巨力拉扯着拖拽出躯壳。
是怎样可怕的魔法竟然能驱逐自己的灵魂?明明自己已经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法师之一……
可她来不及细想,只能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字:“不!”这充满了抗拒意味的字眼却丝毫没能帮上忙。
菲奥娜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