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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优衣有些懵。
谁来告诉她,她只是睡了个觉而已,为什么一觉醒来周围的环境大变样?
此时她所处之地应该是个小巷子里,狭窄又阴暗。整个人缩在方寸之地的阴影下,脊背紧紧贴着墙面,动也不能动。
高挂的太阳热烈且刺眼。
她毫不怀疑,上一秒脚刚伸出去,下一秒就会被烤成灰烬。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莫过于旁边有个臭味熏天的垃圾桶,但你动都不能动,只能忍受着臭气的摧残。
优衣面色空白地呆了几秒,实在忍受不了旁边的大杀器。她聚拢着和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生怕有一寸肌肤暴露在太阳底下。
虽然鼻间还是有臭味弥漫,但蚊子肉也是肉。
她喘口气,扭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着路口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看着与大正时期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看着人群样式新鲜又洋气的穿衣打扮。
樱井优衣的面容从好奇逐渐转为呆滞。
这是哪儿?
她……现在不在大正?
得知这一消息的优衣心脏开始砰砰跳动起来,白皙的脸颊渐渐染上粉红。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不再受控于鬼舞辻无惨的手下?不再没日没夜地寻找青色彼岸花?不用担心哪天自己的脑袋会与身体分家?
巨大的喜悦如翻涌的海浪瞬间包裹了她,胸口由于激动剧烈起伏着,姣好的脸庞无意识地扬起笑容。
鬼舞辻无惨能够读取到鬼的思考并掌握他们的位置,但这项能力随着距离的增加,也就越不明显,只能掌握他们大概的方向与位置。
她清了清嗓,在心里一口气喊:“鬼舞辻无惨是个大傻蛋,蠢货,白痴,胆小鬼!”
一句话喊完,她屏住呼吸,紧闭上眼,缩着脖子,等待着危险降临。
耳边嗡嗡作响。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耳边的响声消失不见,仿佛有个罩子把她跟外界相隔。四周安静极了,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
“哈……哈……”优衣猝然睁开眼,喘着气,眼睛瞪大,双手啪一声快速摸向脖颈,来回摸着,确定完好无损。
无伦是世界不同了还是怎样的原因,至少无惨是真的控制不了她了。
突然降身的幸运让难闻刺鼻的臭味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优衣好心情地靠在墙上,开始思考着太阳落山后要去干什么。
嗯……身上的和服蹭来蹭去已经有些脏了,那就先去偷身衣服吧。
肚子有些饿,之后再去找个独自行动的人来填饱肚子。
最好是个独自生活的人,一并把房子占有了,这样就不用费劲找住所了。
怎么像前路都是一片光明啊。
优衣深吸一口气,离开无惨后感觉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
大正时代,无限城。
“前几秒,优衣脱离了我的控制。”身着西装,戴着帽子,面容英俊的男人站在平台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跪了一片的十二鬼月。
他红色眼瞳微眯,语气低沉,蕴着危险,“再一次,有鬼背叛了我。”
上一个珠世,这次的优衣。
“啊~别担心,无惨大人。”下弦之一魇梦跪在地上,上半身直起,双手大张像是在拥抱什么。
他面带笑容,“在下会亲自把优衣的人头取回来的。”
表忠心的话刚说完,下一秒,大张的手臂被看不见得利刃削断。断臂滚落在地上,汩汩的血液从断面处如关不住的水龙头般浸入木地板。
“无惨大人还未说惩罚,请勿擅作主张。”
黑死牟单膝跪地,长剑不知何时抽出,干净无暇的剑身染上鲜红,血液顺着剑面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他不紧不慢地把剑插入剑鞘。
上弦之四半天狗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潜台词。
被砍断了双臂,魇梦不仅没恼怒,脸颊甚至泛起了红晕,挺直的脊背弯了弯,“您说的对,黑死牟大人。”
小插曲过去,现场再次陷入寂静。
“优衣,我要活的。”无惨一一扫过十二鬼月,尖细的下巴微抬,露出全脸,黑发红瞳,脸色惨白如纸。
他要让她看看背叛他的下场是怎样的。
“是。”
“噌~”跪坐在身后的琵琶女拨动琴弦,下一瞬无惨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啊咧,这下好了吧,优衣。”童磨盘腿坐在地上,憋着嘴,一脸苦恼的模样,“明明这么弱小,胆子却很大呢。”
“又要失去一个朋友了吗。”他叹口气,挠了挠自己的后脑,遗憾可惜的语气假情又假意。
“说她一句蠢女人还真是不负众望地犯蠢了呢。”堕姬幸灾乐祸道,“哈,这下会死的丑陋又难看啊。”
“诶?堕姬很高兴嘛。”童磨昂头看着一脸自得的女人,摊摊手,耸耸肩,“嘛~嘛~唯一比自己好看的人死了,确实很高兴哦。”
堕姬握紧拳头,要不是打不过,早一拳砸上去了,“哈?你被那群蠢货信徒感染了吗?那个丑八怪怎么配跟我相提并论啊!”
“忠言逆耳~”
——
上一瞬还沾沾自喜觉得前路一片光明的优衣,此时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让她赶快回到大正时代了。
虽然一身脏兮兮的和服是换下了,但她也已经饿到眼冒金星。
这个世界的人这么怕孤独的吗?大街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就算了,连偏僻的小巷子里不是正在干事的男女,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渣滓。
她也想过要不要把他们全杀了,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只能吃下一个,其余的处理起来好麻烦哦。
优衣走在路上,饥饿让她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世界的风景。
走着走着,她无意间瞥见一家医院。
即使到了这个点,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
优衣心思一热,抬脚朝里走。
……
半小时过去,成功偷了几袋子血藏进怀里,优衣从门口大摇大摆走出来。
找了一处没人的小巷,优衣赶忙掏出血袋,看着里面鲜红的血液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嘴唇轻启,尖牙微露,一口撕碎袋子。
“咕嘟咕嘟——”血液顺着喉管流入胃里。
一口下去,优衣眉头轻皱;两口下去,她吞咽的速度渐缓;三口下去,喉咙开始痉挛。
“哕——”未喝下的鲜血瞬间被吐出来,溅在地面上。
优衣吐了吐舌,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把血袋全部扔进垃圾桶。
一点都不新鲜,又凉又难喝,像在喝刚涮过抹布的污水一样。
她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重新融入人群,百无聊赖地走着,眼神止不住地在身边走过的人的脖颈上流连。
啊……好想咬上去啊……
她咽了口口水,强迫让自己收回目光,步伐加快,想要快速脱离人群。
生活就是戏剧性的,越想干一件事,上天就越不让你干成。
鲜血的香味儿不停涌入鼻间,优衣咬着唇,闷头走着。
“诶,这位小姐。”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一个长相普通,身材肥胖的眼镜男拦住去路。
他上下打量着优衣,双眼放光,像是饿狼看见羔羊,“身材高挑,容貌上等,不知有没有兴趣做模特啊,保准把你捧到一线,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此时优衣的脑子已经被食物的香味儿占满,对方叽里咕噜说的话她全然听不见。
男人的存在就像一块鲜嫩的、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在眼前不停晃荡,迫不及待想一口吞进肚子里。
啊……蠢货……
她没搭理对方,自顾自地绕过对方走远,谁知男人依旧不死心地缠上来。
“这位小姐?”
优衣紧咬牙关,在对方手即将握上她手腕的时候一把甩开,同时烦躁地大喊:“滚开啊!蠢货!”
男人一愣。
四周的人群由于突然爆发的怒吼而停下脚步,一个两个都望向他们,目光在他们身上不停游弋。
好奇、八卦、莫名其妙、茫然。
优衣没再停留,迈开脚步快速脱离了人群。
她有点后悔把那几袋血扔了,虽然难喝但至少能填饱肚子啊,但扔都扔了,她可不想翻垃圾桶,再捡起来喝,脏死了。
她边走边用手懊恼地锤着头。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到了哪里,只是嘈杂的声音逐渐转为安静,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明亮的街道也被昏暗的灯光所取代。
这条似乎望不到尽头的小路的两边就是浓密的森林。
优衣撇撇嘴,转身正想往回走,突然不远处的一声巨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优衣好奇地寻声望去,只能看到那片的树木晃动。
有人……?
她内心一喜,肚子饿到脑子都要炸开了,因此想都不想直接抬脚就往那处跑去。
优衣作为一只鬼,速度很快,搁普通人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缩短至几分钟。
她躲在树后,探头看去。
只见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大坑,四周的树木也不堪重负地歪倒。
一个身高特别高至少一米九的男人立在空地上,穿着身黑色制服,一头白发被黑色眼罩束起,手里拿着个长方形一样的东西捣鼓。
“五、五条先生,您又没放帐。”看起来瘦弱又虚弱的男人手指紧紧贴着裤缝,眼镜后面的脸透着紧张跟无奈。
“啊~一句话说一百遍,都不腻的嘛,伊地知。”五条悟拖着声调,指尖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消息成功发送过去,满意地把手机放进口袋。
指了指一旁躺在地上的男人。
“晕过去了,伊地知把他送到医院。”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优衣眼睛发红,快速且用力地吸着香甜的空气,不想浪费一点,扒着树干的手隐隐捏出凹陷。
比几千个普通人加起来的血还要香上几百倍,香得她整个鬼五迷三道,身体发软。
鬼优越的五感清晰地让她感知到,对方肌肤下汩汩流淌的血液,强大蓬勃的肌肉跟旺盛的生命力。
浑身上下散发的力量感让她心驰神往。
好想吃……
实力越强的人血液越上乘,香到这种程度的她肯定打不过。
只能眼巴巴看着却不能吃的感觉太痛苦了。
那两个人没再说话了,伊地知弯腰扶着地上的男人,白毛站在原地没动。
不知道是不是优衣错觉,她总感觉对方似乎往她这儿看了一眼,但戴着眼罩,她也不太确定。
“诶~有只偷腥猫哦,伊地知。”
好吧,被发现了。
优衣心一颤,反应很快,立马就要溜走。
结果对方比她更快,肩膀一重,不容忽视的沉重力道传来。
同时,男人懒散磁性的声音传入耳畔。
“白白看了这么久,不打个招呼就走也太没礼貌了吧。”
优衣内心龇牙咧嘴恨不得把肩上的大手一口咬下,面上却挂着甜美的微笑,“抱歉,我只是不小心路过这里。”
优衣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像是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男人“欸”了一声,紧接着略弯腰向她凑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