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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展刚结束一场战斗,他看着地上的几个尸体,立刻便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回过头对身后的众人说:“我想出去走走,剩下的就麻烦你们处理了。”
“展哥,你要去哪?”李雨走上前,忧心地问道。
李雨跟程展一块儿长大,看着程展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我不会走远的,我有分寸。”程展拍拍他,然后对大家说道:“一会儿大家结伴回去,注意安全,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看众人点头应下,程展便快步走远了。
身后李雨在喊:“展哥!天快黑了,我明天陪你出去行吗,你还是先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程展没回应。
他越走越快,心中的郁气却发不出来。
今天来的这几个人,突然袭击程展的领地,选的进攻时机不对,几个人相互之间没有配合可言,对他们的领地也不熟悉,就是几个饿极了什么都顾不了的人随机发起的一场自杀式的进攻。
为了生存,猎杀仿佛永无止境。
程展走到一处断崖边,风很大,猎猎作响。
他静静看着下面的深渊,然后俯身跳了下去。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鹰飞了上来,直冲云霄。
程展在天上漫无目的地挥动翅膀,他俯瞰这片熟悉的地方,最后还是决定到别处看看。
他很快飞到一处密林上空,这里离他的领地七十多公里,以程展的飞行速度来说,算不上远。
正值盛夏,这片森林茂密得不可思议。
他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最终选择在森林的边缘找了一棵大树落下。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时刻警惕着。
这地方以前他来过两次,每次都是跟领地的人结伴同行。
他们探险的前提首先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这里物产丰富,现在领地里还有不少从这带回去的好东西。
程展在树上停了一会儿,周围各类鸟叫声清晰可闻,有鸟叫声就代表这个地方还算安全。
程展飞到地上,恢复成人类模样。
他自己一个人来,并不打算往林中深入。
程展看到前面不远处有颗不知道是什么的树上挂着红果子,走近了才发现这树上的果子居然基本完好,大多数都很光滑,鲜艳欲滴,连被虫子啃食过的痕迹都没有。
那这树上结的肯定是毒果子了,程展想,要不要带回去做成毒药,说不定对付敌人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程展正想着,突然发现这附近的鸟叫声消失了,他瞬间警觉起来。
周围静悄悄的,程展巡视一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但现在这个世界,就没有绝对安全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程展站在原地没动,他长着一双翅膀,避开地上的走兽还没有失败过,正面交锋他也赢过许多次。
不过他还是决定出去,今天心情不好,他不想再打了。
但他刚走了几步,身后被厚厚落叶掩盖的洞里就窜出来一只狐狸,疾风一样冲向他。
程展迅速回头,轻巧地躲开。恢复了安全距离之后,程展打量了一下对面,是只赤狐,很瘦,正呲着牙,喉咙里发出颤动声,一副进攻的姿态。
看着还是只小狐狸。
“你还是走吧,”程展开口,“你打不过我。”
那狐狸只是死盯着他。
程展轻笑一声,说:“我平时专吃你们这种小狐狸,一抓一个准。今天算你走运,我不伤你。”
狐狸并不理会程展,它后肢发力,朝程展冲进来,程展无奈,只得在它面前兽化。
在这大树紧密的林间,一只巨鹰立在地上,空间都显得逼仄起来。
小狐狸见此,赶紧停了下来,但速度太快,它身体翻了几翻才重新站好。
小狐狸看着程展,眼睛里流露出恐惧,还有其他情绪,这眼神……
程展结束了兽化。
“你是人类?”他问。
小狐狸很轻地点了点头。很快,它变成了人类模样。
是个小女孩,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灰头土脸,衣服破旧。
她看着程展,怯怯地说:“对不起,我只是很饿。”然后她补上一句:“你能放我走吗?”这时候装可怜总是没错。
程展向前走了几步,小女孩立刻往后退。
程展停下脚步:“你别怕,我不伤你。”
“你家里人呢?”程展问她,“你年纪太小,不能自己一个人出来冒险知道吗?”
小女孩还是盯着他,说:“都死了。”
程展愣了一下,呼出一口气。
一只瘦弱的小狐狸,不敢进森林深处,只是在边缘碰运气,也不太懂狩猎技巧,程展即使不兽化,也能轻而易举杀掉她,即便这样,她都敢攻击。
“你的领地呢?”程展声音都轻柔不少,“领地可以保护你。”
“没有人肯收留我,”小女孩说:“领地都想要强大的野兽。”
而且她也不敢贸然去别人的领地,寻求领地庇护反被猎杀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小女孩脸颊凹陷,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要不是饿极了,这密林估计都不敢进。
程展突然想到今天那几个死在他领地的入侵者。
程展对她说:“我有一个领地,你愿不愿意跟我去那里?”
这不是程展第一次往领地捡人,每次都是把人带回去了再向大家解释。
被领地接收,有领地保护,一直是小女孩梦寐以求的,但突然在一个她刚遇到的人嘴里听到,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们甚至没说上几句话。
对面的人要杀她易如反掌,何需大费周折骗她去领地。
况且她已经好几天找不到食物了,这样下去也是饿死,她愿意赌一把。
小女孩稳住心思,支吾道:“我还有个妹妹……在稍远一点的地下洞穴里,你能带她一起走吗?”
程展没有思索:“可以。”
程展走到女孩身边,问她叫什么名字,女孩说叫“喜儿”。
程展:“喜儿,天马上就要黑了,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你妹妹,我们要在天黑透之前出去。”
森林里静悄悄的,喜儿在前面带路,他们走得很小心,担心引来别的什么东西。
程展在密林里无法飞行,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前面喜儿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程展警备起来,观察四周的情况,猜测如果喜儿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他一会儿要如何脱身。
这时喜儿小声说:“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
说罢喜儿还要往前走,程展叫住她,喜儿不解地抬头看过来,接着她就发现有两双狩猎者的眼睛在盯着他们,是灰狼。
两只灰狼踱着步,慢慢从草丛里显现出来。程展觉得一场猎杀在所难免,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对停在前面的喜儿说:“到我身后来。”
小狐狸很快退到程展后面,她警惕地看着那两只野兽,小声说:“左前方就是我平时住的地下洞穴的入口,我们不要和他们打,只要能进去,我有办法撇开他们。”
在这密林,程展兽化后动作会受限,而且旁边还有个小女孩,他微微侧首道:“好。”
那两只灰狼似乎在分析形势,并不急着进攻。突然其中一只仰头发出狼嚎,很快,不远处也传来了狼的叫声。他们在联系同伴。
喜儿说:“洞口很近,一会儿跟着我就行了。”说罢她变身成小狐狸,往侧方跑去,程展立刻跟上。
两只狼很快追了上来,喜儿熟悉这林中的环境,很有技巧地躲避着,程展不变身,动作到底受限,与她拉下点距离。
那两只狼速度极快,离程展越来越近,其中一只发力往前一跃,咬上了程展的一点衣裳。
这时小狐狸变身成人,一把扯过程展,跳进了一个被草木掩盖的洞穴里。
洞口堪堪能容下程展,两人来不及回头,喜儿拉着他快速往前移动。
越往前洞穴越大,到后面他们甚至能跑起来,里面洞穴四通八达,有很多分叉口,喜儿带着程展不停地变换通道,他们跑了很久,喜儿才停下来。
她气喘吁吁,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洞穴里面的通道很多都是死路,外面的东西短时间是找不到这里的,我们暂时安全了。”
陈展四下看了看,这里更像是一个简陋的地宫。他说:“应该有很多人在这里避险过吧,挺聪明的。”
喜儿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看在你刚在上面把我护在身后的面子上才带你来这里的,你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们这里人多,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我从来没有主动杀过人。”程展笑了一下,“当然,也没有吃过。”
这世界野兽遍地,为了活着,许多人类早就没有忌讳了。
程展道:“现在去找你妹妹吧,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他今天够任性了,已经在外面耽搁了不少时间,领地的人不知道多操心。
喜儿说:“跟我来吧。”
天已经黑透,鹰和狐狸视物能力极强,在黑夜中如同白昼。
小狐狸在前面带路,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甬道往前走。
喜儿边走边说道:“你知道吗,我带你来这里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么信你是不是对的,也许你是为了骗我找到妹妹多吃一个也说不定呢。”
“我也想过怎么能把你吃了。”喜儿说:“我太饿了。”
到底是个小姑娘,直言不讳。
“我同样也想过你是为了引我去你的地盘吃掉我。”程展道:“不过我一向自负,觉得尚能自保。”
况且,但凡同伴里有能一战的兽类,小狐狸也不至于饿成这样。
既然都想过有可能是个陷阱,那为什么还要来。
喜儿回头看他:“你经常做这样的事吗?我的意思是带人去你的领地。”
程展:“嗯。”
喜儿说:“我只是觉得我没有那么幸运,会有人带我们去庇护所,我早就不相信运气了。”
喜儿停下脚步,她说:“到了。”
他们面前是一个通道,看起来跟程展前面看到的那些通道没有任何区别。
喜儿叫了一声“悦儿”,里面立刻有人高兴地应了声“姐姐”。
通道口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女孩儿的身影,看着比喜儿小一些。
小女孩儿立刻注意到程展,急忙停下跑向姐姐的脚步,她小声问姐姐:“他是谁?”
两人还没回答,通道口又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
程展问喜儿:“这里还有其他人?”
喜儿说:“嗯,前几天才到这的,是我带回来的。”
程展跟着喜儿两姐妹进到里面,发现这个通道是封死的,地方不大,十分简陋。
洞穴里面除了一些干草和几个叫不出来名字的果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喜儿在旁边跟那个女人说些什么,程展沿着土墙壁走了一圈,发现墙壁上有三个拳头大的孔洞,他把洞里塞着的干草拿下来,这洞竟然是通着外面的。
墙壁很厚,透着孔洞能看到外面的大坑,坑很深,几乎垂直向上,看来之前是有人选在了大坑周围造了这个地宫生活。
这时喜儿走过来说:“天气好的时候,这孔里还能透进来阳光,妹妹最喜欢的就是阳光透进来的样子。”
程展眼神扫了一圈。
“我可以带你们三个走。”他说。
喜儿已经做好决定,悦儿自然是跟着一起,喜儿应声道:“好。”
那个年轻女人却一直没说话。
喜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说:“刚才我们是被两只灰狼跟着回来的,它们还有同伴,只要花时间总能找到这里来的,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许姐姐,我们也找不到食物,在这也是等死。”她劝道:“出去总是多一份希望。”
喜儿望向程展,眼底闪着光,说:“我相信他。”
那女人似乎很抗拒陌生人,程展刚想让她迅速做决定,这时整个地宫却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声音是从地面传来的,程展迅速走到刚才的孔洞处,查看外面的情况。
天黑透了,地坑对面的地面上很快出现一个人影,虽然距离有些远,但程展看得很清楚。
是个男人,身形高大,受了很重的伤,身上的衣物多处破损,正往外渗着血。
他踉跄地走到崖边,只犹豫了两秒,便沿着地坑边缘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