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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夏,日落黄昏,诗情画意,潇潇暮雨映江南。
大巴车停在镇上,他拖着行李箱漫步在石子路,一头中分的短发,眉眼锋利,耳垂有两个银色的圆钉。
白色短袖被汗水打湿,他抬起一只手摆动衣身,想要从中得到短暂的凉爽。
段潇暮,25岁,被停职的内科医生。
他首先想到的地方就是逝母的家乡,江南水乡。长年住在首都,日夜颠倒的工作,也难得有时间出来散心。
只不过母亲十三岁时一家就搬迁到了北方,这里对他来说,只是从母亲口中得知的模糊记忆罢了。
乡下的风扇”吱呦”转着,他走进预定租房的院子,藤蔓爬架依偎着墙壁,院边是用鹅卵石堆砌的水池,里面的荷花开的正好。
中院走出一个老年人,她眉眼弯弯,颇有慈祥之相。
“孩儿,你是新租户段潇暮吧,你叫我慧婆就行。”她紧握着男人的手,不停的用粗糙的指肚摩擦,眼底尽是欢喜。
这娃长得真标志,皮肤好,个子又高,越看越喜欢。
“慧婆,我去放行李。”段潇暮笑着推门走了进去,虽然房间不大,但物品摆置的井然有序,十分整洁。
他放倒行李箱,拿出里面的衣服,他很喜欢买衣服,曾经的梦想就是设计出一套自己的衣服。在学医前他是想去学设计的,但因为父亲才改选了这一行。
不同款式的短袖,还有几件衬衣和各式的裤子,最下面堆着各式各样的配饰。
也是因为自己平时打扮的原因,他成为医院最耀眼的医生。上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还染了一头靓丽的金发,再配上他精致出众的脸庞,这也让他走到哪里都成为焦点。
可能正是因为这份引人注目,他很会与人打交道,锻炼出了极强的社交能力。科室的所有人都夸他外向,体贴,暖男。
但他每天都要过这种百般无赖的生活,有时也会反感旁人对他的评价。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假惺惺的应付场合,久而久之他就形成了表面很好接近其实很难交心的状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学毕业以后他一直单身。
“咚咚—”
“请进。”
段潇暮转身,对上少年清澈的眼眸,那股干净宛如湖水,不染纤尘。
“你的凉席。”少年坐在轮椅上,左手抱着凉席,所以他单手用力滚动轮子。
“我来吧,”段潇暮注意到,上前了几步接过凉席,“谢谢。”
少年脸颊微红,礼貌的笑笑,转动轮子想让它转弯。
段潇暮连忙走上前,扶住轮椅,把手放在橡胶把手上将他推出了房间。
少年微微一愣,有些不安的低着头,也许是因为腿疾的原因不爱社交,腼腆了许多。
“净净啊,快和小段来吃饭。”刘慧端出用瓷盆盛的白水鱼,招呼他们过来坐下。
段潇暮把他推到中堂的木桌边,高度正好,应该是木桌特意为他定制的,就连旁边的三班椅子也是一般高度。
“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刘慧端着两碗米饭蹒跚的向他们走来。
“我来吧。”段潇暮进出厨房两次,端出另外的两道蔬菜,还有一碗米饭。
等大家都做坐下,刘慧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两个孩子都这么懂事,心里舒坦。
“小段呀,这是我的孙子净净。”
少年的脸瞬间泛红,他清咳了两声,“我叫白净植...”
白净植?
“段潇暮。”他颇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白白净净,人如其名。
“快吃吧,这鱼是后邻捞的,可香了。”
白净植停住筷子,“是孟凡捞的?”
“嗯,那小伙子可能干了,人又机灵懂事。”刘慧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男人,这娃越看越越漂亮。
“你是做什么的呀?”
“医生。”
刘慧有些惊讶,“穿的这么洋气,我还以为你是模特呢。”
“慧婆说笑了,鄙人一般。”
刘慧不服气的看向孙子,“净净你说他好不好看?”
少年圆溜溜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垂下眸,“好看。”
白净植长的中规中矩,算清秀那一卦,但眼前这个男人截然不同,他很惊艳,好似骄阳抹过天边一色。
饭后他帮刘慧收拾了桌子,想要洗碗时候,刘慧再三拒绝,强硬将他推出厨房。
“净净,招呼下客人,”说罢,她拍了拍男人的胳膊,“你这小伙子不用这么客气,你是顾客,交了钱的怎么好意思让你自己动手啊。”
段潇暮只好走出来,顺手把木椅搬到少年身旁,两个人平排坐着,面对庭院,抬头便是星空。
“你多大了?”
突然的一句话让白净植受了惊,他这才注意到旁边坐了个人,支支吾吾的突出两个字,“19。”
“那你不应该在大学吗?”
大学,这个曾经离他最近的地方,而如今渐行渐远,甚至是后半生永远触碰不到的高度。
少年的模样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段潇暮还是有些惊讶他成年了,他的身板比同龄人要小很多,皮肤白皙,无论是相貌还是名字都像个女孩子。
江南的风很轻柔,思绪万分,白净植挺着身子眼底隐藏不住的失落,“太远了,没去。”
段潇暮有些惊讶,他错愕的看向少年,眼底闪过惋惜。
“来,吃些水果。”刘慧擦擦脸上的汗,招呼他们进来。
段潇暮起身推动轮椅,他们来到桌前,他坐在少年身边,抓起盘子里的杏塞到白净植手里。
少年略惊讶的看着他,捧在手心咬了一口,段潇暮看热闹似的把杏掰成两半塞进嘴里,眼角上扬。
“来,把杏核放进桶里。”刘慧抬起一个小塑料桶,意识他们放进来。
“你们多吃点,还能做成杏仁露。”
段潇暮笑着用纸擦拭剥离出来的杏核,“小时候我妈经常做杏仁豆腐,她真的很爱吃杏仁。”
“我也爱吃,但是老了,牙越来越不好喽,”刘慧看向自己的孙子,“女儿也喜欢吃。”
“可惜呀,去世的早。”
段潇暮垂下眼眸,轻轻拍了拍刘慧的肩膀。
“孩子不用安慰我,就是苦了我这外孙。”
经过今晚的聊天段潇暮才得知白净植自幼无父无母,只能和婆婆相依为命。上学的时候严重偏科,是个文科脑子,理科一窍不通。后来考上了首都政法大学的法律专业,但因为学费凑不齐,再加上他一个人去不了远的地方,所以放弃了读书。
真是可惜,浪费一个好苗子。
段潇暮躺在床上不禁摇头,自己就够可怜了,还有什么同情心去可怜别人。
世态炎凉,那些伪善的背后尽是丑陋的嘴脸,人生走一遭,不过是走马观花,何必在意呢?
心里的痛无法释怀,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企图睡去。
“一裘白衣,温润如沐春风,含笑吟吟...”
台灯微光,白净植抬起头望着朦胧的灯影,想起男人,那张俊美而又清朗的脸,接着在电脑上敲字。
“眉眼锋利,瞳孔深邃,如同水墨画般耐人寻味,笔直的鼻梁似峻山挺拔。”
他的手指悬停在空中,思索着,写下,“公子世无双。”
夏季的晚风断断续续,随窗而入,拂晓少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