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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国西北域,青州桧风府。
密布的彤云之下,瓢泼暴雨倾泻如注。
旅人们一个个行色匆匆的跑进车站,却无不惊愕的发现————站台上的两节火车头,皆像被这大雨淋熄火了似的,冷冰冰的停在铁轨上,毫无发车的迹象。
大片幽灵般的深绿色的军用雨衣,在人群中不停的来回穿梭。
车头的位置,同样的军绿色雨衣,青黑色军服露出一角的领章之上,松枝点缀三枚银星。
这阻下商列发车之人,赫然是一名一级陆军上将。
张长顾,青州府第五把交椅,声名宣赫的青州飞将张五爷。
已逾不惑之龄的青州府督军司令张长顾立在雨中,久久不动,额角隐有青筋撺动。
侍卫队长喜耀沿着商列一路飞跑而来,大口喘气的同时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着:“五爷——错了!不是这趟车!!小祖宗人——人可能已经到战线上了!!”
侍卫长抵过一纸信笺,浅清的薛涛筏上洋洋洒洒只三行字。
——外寇寻衅,边域事危。
——钧宸即负行伍之识,当携吴钩以报家国。
——此去卫**,勿念。
落款上“林钧宸”三个字,写的飞龙舞凤潦草不堪。
“混账东西!他娘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张长顾勃然而怒,横着一拳重重锤在车头上,钢铁沉鸣:“还楞着干什么?!!去!!带人找去!!”
时间是平历二十年,青州督军大帅张长顾淋满了一天的雨,空手而归。
再五月,边域一线,厄州天河关。
立于关口的一战区司令林平神色肃穆,目光如炬。
林平是当下平国最优秀的将领之一,可他却只侧回身对副官淡淡道:“让林战率所部退出长赋山。”
眼前的副官愕然:“那边已经在战区外了!二爷铁定不会干的!!”
“告诉林站,他这辈子还想再上战场的话——”林平垂眸,余光撇到城下的新补充兵员。
枪的旧的,人是新的……
当局明明还有嫡系未动,派来的却是这样的兵源。林平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回转:“撤消林站第壹零八旅旅长职位,改由参谋长代理,这是命令。”
一声轻叹是有若无,转瞬消逝风中。
千年雄关沉静肃穆。
雷声隐隐,风雨欲来。
夜,长赋山,第壹零八旅三一四团驻地。
“营长。”蒋谦喘着粗气从指挥所一路小跑回营地:“上面的命令,让咱们旅南下撤防呢!”
这里三一四团、第二营营长也姓林,不过和战区指挥林平并没有半毛钱关系。
正是此前,背着张五爷北上从军的混账侄子,林钧宸。
林钧宸二十出头的年纪,灰扑扑的一身军装穿的倒是笔挺。就那样靠着一柄长枪,坐在火堆旁。
枪不离身,战场活命的要点之一。
篝火中的木炭滋滋作响,扬起的灰尘簌簌落回到青年肩上。
本该是锋芒毕露的年岁,也让这一连几十日的炮火纷飞磨掉了不少气性。
仗已经打了徇月有余,突如其来的一纸撤退命令着实惹人诧异,林钧宸:“旅长呢?怎么说?”
“旅长正骂娘呢!”蒋谦一面笔划,一面激动道:“听我指挥部的同乡说,林总指挥,就旅长他哥,把咱们旅长撤了!参谋长下令,咱们旅全线后撤。旅长直接把帽子摔了,咱们团长当场表态跟旅长北上,参谋长哪镇得住啊!“
蒋谦注视着眼前的青年,全团营长以下,九成九的新兵,大几十天的仗打下来,眼前的青年从连长代理到排长,排长代理到营长,不知道救过多少次自己的小命。问就是读过几天军校,打起仗来敢冲头一个,起码在营里比团长要更得人心。
蒋谦毫不避讳问的直接:”上面军令不一,咱们怎么办?”
“南下,北上。”低喃一声,林钧宸似在犹豫,终了仍是扶枪站起,青年朗声,斩金断玉:“二营集合,全营谨奉团座钧令,北上天河。”
平历二十年,犬封自天河关南下。
当局随即大肆募集兵,北上赴援。
二月二日,犬封夜袭永定。
从未经历过哪怕一场完整战斗的新军,完全无法适应复杂的真实战场。
数万新军,一触即溃。
仅余原厄州部分驻军奋起反抗。
枪炮轰鸣,整夜未歇。
一战区总指挥林平以下,六千零五十九人,战死殉国。
冲天的火光里,一场乱世拉开帷幕。
三年后,豫州、十顾县。
一家药铺坐落于与县政府毗邻的街市中。
夜已深,药铺旁的店面皆已用木板封上了门,关了张。
小巷子里没有路灯,药铺门口悬着的白炽灯成了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一阵冷风吹过,药铺门上的那方牌匾在摇晃的白炽黄光下,依稀印出悬壶济世的模糊字样。
药店内,一青年身着一件褐色长衫,手边是刚蜕下的白褂外袍,一支西式的听诊器还松松垮垮的搭在脖颈上。
如今西医还是大城市大医院里的新鲜玩意,能在这样一处小县城见到,着实不易。
明明身处在满是中药气息的屋子里,却是自带着一股浓厚的书卷气。
青年眉目修长,紧锁起来就显得有些严肃。
目光所及,却是一份报纸——“冀州护**全线溃败,政府紧急再募救**,誓与敌寇决死平都。国危矣!救亡图存,人皆有责!!”
这小医生淡淡的看着报纸上的黑体大字,目光尽是难以名述无奈与沉重,与这本应血气方刚,指点江山的年龄格格不入。
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差不多已是关门的时间,青年正欲起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般世道,青年已是见怪不怪,只兀自叹了口气。
———又要加班了。
昏黄的灯光下人头攒动,一群持枪的人鱼贯而入,这群人打扮各异,有的穿着粗布短衫,有的穿着破旧的军服,有的一身褪色了的中山服,但不难判断,这是一伙亡命之徒。
为首的中年大汉三十来岁,宽额黄脸,一件衬衣覆满血渍与泥污,已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喜耀拨开驳壳枪后的击锤,不由分说的将枪对准眼前的大夫,声色俱厉:“老子不管你要多少钱。人治不好,要你的命。”
中年人将声音压的极低,冷静与克制的挣扎间,语气中还是不自觉的带了颤音。
这是方圆数十里名声最响的医馆,他们已走投无路。
良久的沉默,面前的大夫终是开口了:“ 这里对面就是县镇府,你们人数比当值的巡警有优势,或许能赢,但他呢?”
青年的视线循着枪口落到了大汉的身后。
这场‘医闹’的罪魁祸首,正毫无知觉的被兵士背在身后。垂着头,浑身的血污,倒也看不清样貌。
喜耀黑洞洞的枪口微微颤动着,这个看上去身经百战的汉子甚至开始稳不住握枪的手。
不能打——当然不能打,自家小祖宗命在旦夕。
真出什么事,如何向五爷交代。
没有放过大汉这片刻的慌神,青年豁然起身,左手按住驳壳枪枪管,右拳向下猛击大汉手腕,左手中的抢顺势反向一转,电光火石之间,攻守已然异势。
黑幽幽的枪口重新对向了喜耀。
喜耀身后一众人见状,长□□支纷纷一并举起,浓烈的火药弥漫店内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双方剑拔弩张。
年轻的大夫目光仍不改平静与疏离:“溃兵?”
一石激起千层浪,像是被戳中什么禁忌一般,立时有人骂骂咧咧,怒吼出声:“废你娘的话!全线都在吃败仗,正规军那帮老爷早他娘的跑没影了!”
“都他娘的闭嘴!!”竟是那喜耀回过头,厉声呵斥。
“大夫——”喜耀压下口口水:“钱不是问题,我们也绝不闹事。”八尺高的汉子轻声细语,显得格外小心。
”只要你出手相救!“喜耀板板正正的躬身一礼:“不论您有什么要求,弟兄们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又是良久的沉默,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收留一伙荷枪实弹的亡命之徒,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面对对方的沉默,喜耀躬着身子,未曾起身。
终于,他听到了一声低叹。
“让你的人留在外面,你带伤者跟我进里屋。”
此时的文择元尚未意识到,自己一时心软捡回来的,究竟是个什么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