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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直播画一个完整的复古妆容，感兴趣的朋友记得提前预约一下哦，拜拜。
看到直播结束的画面，林黛收起了多少有些刻意的告别微笑，躺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今天下单的人还挺多的呢，不多卖一会儿吗？”
“嗯，嗓子有点儿撑不住了。”
做美妆博主已经快三年了，林黛还是不能很好地适应公司规定的每周一次卖货狂欢日。
虽然她已经抓紧一切空闲，努力为每一款商品留出试用时间，但……
“哎呦，我刚没注意到，今天的营业额达标了呢！”
小唐惊喜的看向自家主播，“我去给你取花！”
说完没等林黛回答，就一边念叨着希望还有好看的花束，一边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直播房间。
刚进公司的时候，林黛还是期待过这个奖励花束的。
挑选喜欢的化妆品，然后把最好用的卖给关注自己的粉丝们，商谈和压价都由公司来负责。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这么完美，实在是太令人开心了！
然而不到一个月，林黛就被主管叫进办公室，进行了一场成年人之间的谈话。
“你想卖大牌，公司从来没嫌你粉丝少，全都给你谈下来了，对不对？咱们还没有美妆频道的头部主播，老板绝对是想认真培养你的。”
主管点了点屏幕上的数据，“你看莫莫这周的营业额，多漂亮，再看看你的。”
林黛看着表格里差了一位数的金额，不自觉地咬住了嘴巴。
“人家主动申请了两次卖货直播，你呢？只卖一天，还在讲解上就耽误了一小时，结果也并没有增加多少订单。”
“可是，我这边的购买评价，比她要好很多……”
主管挥了挥手，“你们两现在都只有几万粉丝，所以差评才会显得那么突出。”
“小玉，你想象一下，自己卖出的订单不是几十几百，而是几百万几千万，你还会看到这一两个差评吗？”
卖很多货赚很多钱的未来，林黛当然不讨厌，可是看着那些出自不知名小厂，吹的天花乱坠，差评太多就换个包装重新再来一次的商品。
林黛最终还是没有完全妥协。
不好意思再跟公司申请贵价大牌，她把平价品牌一一列出，认真做了很多功课。
就算公司再三谈话，也只是从那些能带来巨大利润的商品中，挑选了一两个还算好用的放进自己的店铺里。
好评率是维持住了，代价是公司一点点撤掉了对林黛的流量扶持。除了一个不需要自己发工资的小唐助理，她跟那些单打独斗的个人主播，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三年过去，莫莫收获了一百万粉丝，是公司里享有优先选品权的美妆一姐。
而最开始更被看好的小玉刚刚涨到二十万粉，还在使用最小的直播间。
签约的时候，公司本来是想让林黛直接叫林黛玉来蹭一波热度的。
“叫林黛玉太古典了吧，跟化妆护肤放在一起，好像不是很搭。叫小玉……Tamaki怎么样？很多大网红的昵称不都是这种结构吗？”
这个林黛为了让自己更有说服力，胡乱从脑海里找出来的可以是英文也可以是罗马音的后缀，就这样陪伴了她三年美妆博主生涯。
“今天很幸运哦，还有一束向日葵的，是不是很好看？”
林黛从小唐手中接过花束，“辛苦你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鲜艳的花朵带来了一点好心情，但走出公司大门后，看着一如往常的夜色，林黛再次陷入了迷茫的情绪中。
合约快要到期了，林黛和公司第一次这么有默契，谁都没提起续约的事情。
美妆博主是她签约之后听从公司安排，稀里糊涂就做到现在了的第一份工作，林黛也逐渐习惯了每天都要跟镜头打招呼。
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要继续做个人美妆博主吗？还是……
“真烦，我都一百万粉丝了，为什么还不能要求她们以后不要叫我莫莫啊？momo才是我给自己起的昵称好吗？都怪老赵！”
“哎呀我的mo姐，还没走出公司呢，小心给赵主管听到。咳咳，是小玉啊，今天卖的怎么样？要回家了吗？”
进行了一些礼貌又无聊的对话后，双方便默契的互相点点头分开行动了。
林黛继续步行走回自己的出租屋，没过多久莫莫的豪华保姆车从她身旁开了过去。
两人是同一时期进入公司的，几个月前赵主管就声势浩大地宣布已经重新签订了五年的合约。
但林黛确实也没有多羡慕，连想叫momo还是莫莫都不能自己决定，就算是部门一姐，又能开心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之前小唐探听到了一点新合约的内容，从今年开始，主播们的账号归属权都要变更成公司，解约离开的时候必须交还账号。
二十万粉丝在其他人眼中可能不算什么，林黛自己可是很珍惜的。
还好赵主管只把目光放在了莫莫这种有庞大粉丝量的主播身上，生怕续约失败，他们带着粉丝跑到其他公司去。
像林黛一样的小主播，赵主管连花钱买下账号的打算都没有。
“靠公司，大家一起赚钱，靠自己，只能喝到西北风。”
这句像座右铭一样的话，林黛不知道从赵主管嘴里听到过多少次了。导致她一度以为，赵主管就是公司的幕后大老板，只不过出于某种特殊的兴趣爱好，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小职员。
脑内的胡思乱想小剧场被眼前的现实打破，林黛刚转过弯，就看到回家要经过的十字路口人行道上，有人发生了冲突。
看了一眼对峙双方，林黛走上前去。
“我的车子也没碰到你啊，花是你自己掉的，凭什么不让我走。”
“花确实是我不小心掉到地上的，但你差点撞到人，还没道歉。”
发现一头银发的老人暂时没什么危险，还能自己维权，林黛就先站到了老奶奶身旁以示支持。
“哎，算我倒霉……不好意思把你的花碰掉了，行了吧！”
林黛皱起眉头想上前说些什么，被老人给拦住了，男人则是趁机调转车头，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别生气，他在这里钻的空子，总会从其他地方还回来的。”
老人安抚地拍了拍林黛的手臂。
“这个人真的很没有素质！您之前没有被伤到哪里吧？需不需要去一趟警察局？”
眼前这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虽然穿着打扮十分优雅高贵，但老人年纪摆在这里，就算只是差点被撞到，肯定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我没事，谢谢你。”
林黛跟老人对视了一下，发现老奶奶眼神清明情绪稳定，似乎真的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那，这束花送给您。”
“没关系吗？你好像很喜欢这束花。”
林黛笑着递出了自己手中的向日葵，“是啊，不过收到的那一刻我已经开心过了，我们两个加起来就能一束花收获双份的开心，很划算。”
老人接过花束轻轻地闻了闻。
看到老奶□□顶的银色卷发被微风吹起，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林黛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还以为今天要白跑一趟了。”
“您是要在附近办什么事吗？我对这边还算了解，可以帮您找找地方。”
林黛还是不太放心老人独自离开，听到她似乎有事要办，便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要是能把老人直接交到一个她熟悉的人手中，那就再好不过了，还能顺便提醒一下对方，老奶奶今天受到了惊吓。
“不，我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
嗯？林黛环顾四周，除了偶尔路过的车辆，这片区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也没有哪辆车显露出了要在附近停靠的意思。
老奶奶这是有点儿犯糊涂了？
“既然你送了我一束花，那我也应当送出一份回礼。”
林黛赶忙摇手拒绝，“不用啦，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靠近的老人摸了摸脑袋，林黛站在原地停止了动作，眼睛里像是突然放映起了电影，变得流光溢彩。
老人很快收回手掌，笑眯眯地看着慢慢闭上了眼睛的林黛，“我也赶一回时髦，送点儿新鲜的东西。”
林黛缓缓地恢复了理智。
“不好意思，我好像突然……嗯？人呢？”
林黛茫然的前后走动了一圈，然后拧了拧自己的手臂内侧。
“嘶，好痛。”
最近的工作也不是很忙啊，怎么会突然原地放空起来呢？是不续约带来的压力？还是，老人拍脑袋的动作，让自己有点儿想念家人了？
“看到我在发呆，老奶奶就自己离开了？走的好快哦，应该是蛮健康的。”
林黛往家走的时候，一边四处眺望试图寻找老人的身影，一边在手机上打字，“妈妈，今天好想你呀。”
“妈妈也想你。晚上的直播特别精彩，我们宝贝越来越厉害了，记得早点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