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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有彩色世界。”
那天,稻谷是黄的,枫叶是红的,水声潺潺。
在温柔的暮色里,她笑着告诉他她也有彩色世界,眸中似乎闪了星光……
『01』
我曾站在秋天的稻香里听诗人讲过这么一个故事,在稻香的尽头有个地方叫故乡。
“那你想过要去那里吗?”我望着他指的方向,脑中浮现出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不禁好奇地问。
诗人摇了摇头,说:“已经去不了了。”
至于原因他没有告诉我,我们的话题也终止于此。
就这样我们沉默的度过一个黄昏,一直到了辰星漫起,诗人从浅睡中醒来,茫然的望了四周的黑夜,道了一句“天黑了”。
我回了个鼻音,对他道:“我们回去吧。”然后便起身回旅馆去。
穿过小镇要路过一家花店,夜幕已深,花店的灯却还亮着,门前立有一块“赠给拥有彩色世界的人一份温柔的礼物”的标示牌,我惊讶了一下。
“赠给拥有彩色世界的人一份温柔的礼物?这店主不会傻了吧。”到后面更是毫不犹豫的发出嗤笑。
诗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目中颇有些恼色。过了几秒钟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们进去,便迈步进了花店。
我意识到似乎说错了话,不敢造次,也随着诗人进了花店。但说实话,这家花店并不怎么入得了我的眼。
我以前在城市见过比它更大更美的花店。而且它还没有什么名贵的花卉,就连最常见的玫瑰也没有。
全是些不知名的野花,我不禁有些鄙夷,但又害怕触到霉头,只敢不屑的撇了撇嘴,表示我的嫌弃。
“你来了!”
刚进花店,便有一个清灵的声音响起,接着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笑起来浅浅的酒窝一闪一闪,格外的温柔。
但这话不是对我说的,当然这个笑容也不会是给我的。
诗人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向屋内走去,并说着“我来看看她”的奇怪话。
我好奇的看了看花店的店主,又看了看诗人,惊讶于他们的相识。
但我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事物引去,目光落到了一幅神异的画上。
“这店主卧虎藏龙啊!”
那画说神异,是真的神异。
天空似夜非夜,有星非星,边远的天际闪着几分透明的蓝白色,与大地相接过来的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画上还有一个安静的姑娘,长发在晚风中轻轻地飘逸,那双神秘的眼睛中似乎闪着光亮,似乎又什么也没有。
身旁高大的枫树沙沙地摆动着枝叶,透红的枫叶在风中沉醉的飞舞,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似乎有鱼群游过,伴着潺潺的水声。
我看诗人沉醉了,思绪似乎去了很远的远方,有些不忍于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我只好悄悄的移步,走出这个安静的世界,到别的地方逛逛。
店主见我在观赏她的花朵,以为我很喜欢,上前来说等我走时可以送我几束。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没说我其实不喜欢这些花,也没有拒绝。
“你画的画真好看。”
在花店的别处,我又看到了同一系列的画。虽没有第一幅那般让人眼前一亮,但仍让人流连忘反。
无望的稻田在风中掀起金黄的巨浪,路过的飞鸟鸣唱着晚归的途歌,深远的天空悬挂着几朵雪色的云,它们都在追逐夕阳的步伐,在夜幕来临之前去往新的世界。
唯有那个长发姑娘始终如一,轻轻迈步在稻田的芳香中。
有时她会牵着一条黑色的小狗,有时会拿着一幅陈旧的油画。
我感叹店主奇妙的思想和高超的画技,忍不住多看了几幅。
店主在旁边笑了笑,说:“这不是我画的,这是易先生画的。”
“什么?”我惊讶了,又翻了翻手中的画卷。
我竟然不知道诗人还会作画,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作画,一直以为他只会作诗。
原来我口中的卧虎藏龙不是店主,而是诗人。
“这些画都是易先生画的呀,难道你不知道吗?”店主重复着,有些疑惑的望向我。
我摇了摇头。
“我以为易先生会告诉你。”
她说着便从一个简便的抽屉取出一本厚厚的漫画,递向我说:“这些都是易先生年轻的时候画的,都是那个姑娘的故事。你看看吧!”
『02』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远到时间模糊了记忆,连笔下的轮廓也都淡化。
诗人听闻这边的风景不错,便趁着国庆假和朋友来了这里。
那时候,诗人还不是诗人,他只是个气意风发的少年。那时候他的志向还不是写诗,而是作画。
喜欢风景的人内心总是充满了诗情画意,对美的东西向来喜欢流连忘反。
诗人因此迷了路,又刚好手机关机了,他在稻田中徘徊到了暮色仍未找出出路,而且似乎越走越远。
“你好!请问一下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出这片稻田回到小镇上去吗?”
诗人在最焦虑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希望,遇见了一个长发姑娘。他连忙上前问路,对方却没如想象中那般回他。
姑娘似乎没有听到又似乎听到了,她歪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你也跟我一样是个瞎子吗?”
“什么?瞎子?”诗人懵了,不明白姑娘是什么意思。
姑娘又呢喃道:“难道不是吗?你不是瞎子,为什么又要向我问路呢?”
“……”诗人瞬间无语了,也不知道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
但是瞎子?
难道这姑娘是盲人?
诗人终于看向了姑娘的眼睛,发现那双眼睛很漂亮,只是眸中无神,蒙着一层薄薄的雾。
诗人心中划过一抹复杂。
“喂,你在吗?你为什么不说呢?”
许久听不到诗人的声音,姑娘向四周望了望。但她哪里看得到诗人?只是虚望罢了。
诗人终是被触动了心弦,便回应了姑娘。他向她靠近了几步,更清晰的看见了她的面孔。
是一个漂亮精致的小姑娘,雪白的皮肤在夕阳的照耀下微微晕红,如果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光,可能还要更加好看。
诗人道:“我还在。天要黑了,你还不回家吗?”他看了眼四周的天色,突然有些好奇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姑娘听了他的话,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天要黑了吗?时间过得真快,我又要回家了。”姑娘又在喃喃自语了,她抬头向着四周张望,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她本来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见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回答我啊!你也是瞎子吗?”
“我……不是。”诗人顿住了,话说得有些吞吐。姑娘听着他的话,眉宇拧出了个川字。
“你不是瞎子?那你为什么要向我问路呢?”
“我……”
诗人被整不会了,欲想说些辨解的话,姑娘却又独自喃喃自语起来。
诗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想着快点找到回小镇的路,但显然他不可能从姑娘那里得到可靠的消息。
诗人只好道:“算了吧,你怎样想就怎样吧。我先走了。”
“你要走了?”这时,姑娘又向诗人发问了,“可你不是不知道回小镇的路吗?你怎么回去,就不怕迷路?”
诗人:“……”突然有被无语到,他也不知道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诗人便决定不再说话,沿着路可能可以回去。姑娘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眸光闪过几分失落。
“又走了吗?”她轻声的呢喃着,然后又在呢喃着,也总是呢喃着。
没有人知道她在呢喃什么,因为没有人听懂,也不会有人愿意去懂。
她突然向着远方的空气喊道:“稻田的分路很多,但回小镇的路只有一条。”
“往前500米右转,然后遇到的第一条大路直走你会在稻香的尽头看到灯光,小镇就在那里。”
“妈妈说的,那家花店的灯永远不会熄灭,永远会等安宁回家。”
姑娘的声音越来越远,但诗人却清晰的听到了。他回头望了她一眼,她静静的站在稻田中,长发在晚风中飘逸,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闪着光。
“这些都是先生的亲身经历,这家花店以前就是这个姑娘的家。”
店主在我耳边解释道,似乎怕我误会什么,连忙说: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易先生记得她不过是因为先生心善。”
“呃......我不会误会的。”
我知道店主的意思,她是不希望我误会诗人,闹出一些不必要的事。
但我和诗人的关系,仅是工作上的同事,即使误会也仅仅只是误会。
店主见状轻轻的笑了,问我要不要吃些水果。我摇了摇头,正好此时诗人走了过来。
我们要回旅馆了,我便向店主辞别。
刚进花店的时候,看到满屋的野花,我有些嫌弃。而现在要离开了,突然有些不舍。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而时间是最好的神药。一路上我都在想着那个姑娘,走得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就撞到了诗人。
我疼得连忙捂额,抬头触及诗人那冰冷的目光不禁打个了寒颤,往后缩了缩身子。
“那个,对不起。”我对诗人除了敬唯有畏,特别是他目光冰凉的看向我的时候,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诗人仍是面无表情,问道:“在想什么?”
“我吗?没在想什么啊!呵呵,我们赶紧回去吧。”我硬着头皮尴尬的笑了两声,自己率先往前走去。
诗人只是皱了皱眉,便也随后跟来。
“你有心事。”
但他并没有就此放过我,仍然在追问。我缩了缩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还是回答“没有”。
诗人沉默了,寂静的夜色中错杂的脚步显得格外的突见。
“真的不打算说吗?”
“……”
我仍然保持沉默。
“那我来说好吗?”
闻言,我惊讶的看向诗人,却见他只是凝望着远方出神,思绪似乎飘了很远。
我没有打破这一刻的宁静,仍是保持着沉默。
“我以前曾在这个小镇上遇见过一个姑娘。”
秋天的夜格外的静,晚风拂过的树稍轻轻的摇晃着叶,不停的沙沙作响。诗人的声音在夜中格外的清凉。
“她的名字叫安宁,她说,小镇那家离稻田最近的花店的灯永远不会熄灭,永远会等她回家。”
“所以先生便买下了那家花店,对吗?”我猜到了些许事情,或许那个长发姑娘对诗人真的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诗人点了点头,看向我说:“我给你讲讲她的故事,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有些期待长发姑娘的后续故事。诗人看着我突然宠溺一笑,开始讲述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