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合大旱,抢夺窈冥泉石的将士血洗瑶华宫,荷氏皇帝在生命的最后,用神封之契封印泉石,唯一能解开封印的七皇子荷怀阴发下誓言:窈冥泉石,绝对不会交给任何人!所有泽合的生灵,都会在大旱中死去……争夺窈冥泉石的 ...
古老的泽合不再平静。
绵古国皇帝荷济所居瑶华宫,就建在貉雀山上。
貉雀山山谷无数,悬深之处恐有几十里深,山路狭隘艰险,深涧幽溪隐藏其间,山中建有许多栈道相互连接,有的离水两三丈,有的高出七八尺。
栈道险峻,易守难攻。
绵古国建国之初,乱战不休,为了内固皇权、外御侵战,选择了建都于地势险峻的荥谷郡。
貉雀山就是荥谷郡最为巍峨、最为险峻的一座山。
绵古国皇宫瑶华宫就建在貉雀山山顶,从山脚通往瑶华宫皆是山石铺成,蜿蜒崎岖。瑶华宫所属一百七十八属宫皆藏身于险峻的岩嶂之中,只能窥见一点点飞檐画角。貉雀山大大小小丛山如聚,绵延的山路如绢绸秀带飘绕在山间,人们在各宫中上下、在高低错落的山路中出入来去,远远望去就好像鱼儿在绵绵的碧水之中浮浮沉沉。
瑶华宫后御泉园中,有一道蓬勃的瀑布倾泻而下,名为冠津。冠津瀑气势如雷,沿着山势奔流而下,其后随着山势减其气势,渐渐委婉迤逦,流入山涧溪流之中,绵绵不绝,散至绵古国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中。
冠津瀑自圣泉殿而出,圣泉殿的泉池之中供养着窈冥泉石。
窈冥泉石千百年来绵绵不断地流出好似无限无尽般清澈、甘甜的泉水,是泽合地界所有水流的源头。
窈冥泉石也被尊为圣泉石,由皇室年年祭拜、供奉。
然而,如今窈冥泉石已不再涌出那般绵绵不绝的泉水,原本汹涌蓬勃的冠津瀑布也已经只剩下一道手掌宽的湿痕。
貉雀山中的山涧溪流也已枯竭,只留下稀稀落落的一些小水洼。
还有、鲜血集聚成的血坑、血溪。
以栈道山险为屏障的绵古国,如今到处都是绝死的嚎叫、哭喊和呻/吟。
栈道上、山路上堆叠着大睁着眼睛的死尸,有绵古国自己的军士,也有远来侵犯的鸿深国的军士。
鲜血汇成的小溪流发出哭泣般的潺潺声跌落到深谷山涧之中,顺着水路流淌而去。
鸿深国颇负盛名的大将东门微涓率领大军一路从山脚杀到山顶,所到之处,伏尸塞满山道。
绵古国数名大将拼死抵御,舍命深谷。
鸿深国也伤亡不轻,殒命将士无数。
东门微涓虽然身受几处深可见骨的重伤,但他完全不顾自身生死,一路闯入瑶华宫中,虎契杖下死伤无数,御卫军横尸瑶华宫各处宫殿。
绵古国大皇子、二皇子死在山腰的栈道上,三皇子、四皇子的尸身倒在宫外的百年古树之下、十三岁的五皇子就倒在御卫军的血泊之中。
宫中嫔妃、宫女也并无一人逃走,虽然不堪一击,也拼尽了最后的意气。
皇帝荷济一根彻天棍铺天扫出,与东门微涓的虎契杖在风雷中翻滚纠缠,难解难分。
狂风中宫殿上瓦片纷纷腾起又狠狠地摔落在地,碎成齑粉。
风到之处,瑶华宫中、宫墙之外,粗大的树枝纷纷断折砸落。
瑶华宫中大柱倾倒、宫梁断裂,倒塌不下半数。
瑶华宫中正生死相搏的御卫军和鸿深国军士有不少被掉落的柱子、大梁、倒塌的宫墙压死。
皇后嫣氏把七岁的小皇子荷怀阴推倒在御卫军的尸体之中,迅速地用地上的血水把他的脸上、身上到处涂上血渍,嘱咐他:“千万不要动、绝不能出声!”
荷怀阴浑身战栗,颤抖着声音说:“娘亲,我害怕……”
嫣氏俯身抱了抱他,说:“无论发生任何事,千万别动!”
荷怀阴伸手扯住嫣氏的袖子,哀求说:“娘亲你跟我一起躺在这里好不好……”
嫣氏把他的手扯下来,把两个御卫军的尸身推过来遮住他,摸了摸他的脸,流下了眼泪:“怀阴,千万别出声,要活下去……”
嫣氏看了他最后一眼,拿起地上自己的昆仑圈,起身望向宫殿顶上。
皇帝荷济的脸上、脖子上、背上全是鲜血,与东门微涓战在一处。
东门微涓浑身都是血。
从攻打绵古国开始,他就没有一天好好睡过。
经过了三个多月的生死血战,他才终于来到貉雀山脚下,只稍事休整就发动攻山。
他的左肩被尖锐的枪尖整个贯穿、背上被斧头直接砍到了骨头、后腰被长剑深深刺入,眉骨也已经被砍断,双臂、双腿上有十几处伤口,身上的战袍早就被鲜血湿透。
“东门微涓,你已经浑身是伤,生死就在方寸之间,还不快认输撤军!”荷济声贯九霄,大声吼道。
“我东门微涓岂会轻易死去?今天我必要拿到窈冥泉石!交出窈冥泉石就饶你不死!”东门微涓重伤在身,声势却不弱。
“窈冥泉石是绵古国至圣至宝,你休要妄想!”荷济一声怒吼,彻天棍扫出,夹着惊天之势劈向东门微涓头部。
东门微涓虎契杖一举,狂风骤起,化去了荷济的这一击。
突然感到脑后杀气如潮,连忙撤身一旁。
一个明晃晃的昆仑圈一击落空,飞回了皇后嫣氏的手中。
嫣氏立在宫墙之上,手执昆仑圈,厉声说道:“窈冥泉石绝不会交给你!今天就要让你死在我昆仑圈下,告慰我绵古国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东门微涓向九天祭起手中的虎契杖,说:“既然如此,就先杀了你们,再取窈冥泉石!”
虎契杖霎时间杀气如洪,苍云中数只猛虎直扑向嫣氏和荷济。
嫣氏掷出昆仑圈,打落扑来的猛虎,却被东门微涓虎契杖一杖击中后脑,当即跌下宫墙,连一口气都没有吐就死在乱尸之中。
“皇后!”荷济心中大痛,恍惚了心神,被两只猛虎扑倒在殿顶上撕咬。
“娘亲!”躺在御卫军尸身中的荷怀阴大声叫了出来,一下子爬起来向嫣氏跌落的地方跑去。
“怀阴!”荷济听到了荷怀阴的叫声,心知不妙。
东门微涓虎契杖一挥,一股巨大的冲击已经奔向荷怀阴。
“怀阴!”荷济彻天棍脱手,彻天棍在空中扫向两只猛虎,猛虎受了重创霎时消散,荷济已经扑到荷怀阴身前,用整个身子挡下了东门微涓的虎契杖攻势。
东门微涓这一击非同小可,荷济只感到五脏六腑都碎裂了似的,痛彻心肺。
鲜血从他的鼻孔、嘴角、眼睛、耳朵里喷了出来。
“父皇!”荷怀阴吓得大声叫喊。
荷济单膝跪倒在地,伸出两手紧紧抓住荷怀阴的胳膊,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
东门微涓已落到荷济身后,虎契杖一指,说:“你五脏六腑都已被我震碎,我再送你一程吧!”
说着虎契杖已挥扫而出,杀气直扑向荷济和荷怀阴。
荷济已无法动弹。
他望着荷怀阴。
荷济的身体中突然散发出巨大的金色的光芒。
虎契杖的杀气瞬间消退。
金色的光芒一霎那就笼罩了整个瑶华宫。
有一颗像黄灿灿的玉珠一样的东西,飞到了御泉园冠津瀑后那座高出所有宫殿的、窈冥泉石所在圣泉殿,落在了殿顶上,散发出夏日的烈日般灼目的光芒,将整个圣泉殿笼罩在其中。
荷怀阴惊讶地望着这个前所未见的惊人景象,还有眼前浑身、满脸都是鲜血的父皇。
突然他的脑中响起了父皇荷济的声音,那个声音正说着一串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
父皇的嘴并没有动。
他在说什么?
我怎么什么也听不懂?
东门微涓望着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说:“这是什么?你干了什么?”
荷怀阴的脑中,荷济的声音消失了。
荷济把荷怀阴抱在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怀阴,窈冥泉石就交给你了。”
荷济勉强抬起了右手,彻天棍飞回到他的手中。
他借着彻天棍的力量,终于再次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东门微涓,扯出一丝冷笑,说:“我已经用我的元神封印了圣泉殿,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打开这个封印。”
东门微涓听了这句话,望了望荷济身后的荷怀阴,也冷笑一声,说:“你元神既失,生死就在眼前,还拿什么跟我斗?他一个小毛孩儿、还想守住绵古国的泉石吗?”
荷济将彻天棍撒了手,彻天棍掉落在地。
“投降了吗?”东门微涓露出一丝微笑说。
荷济说了一声:“自魂之契!”
掉落在地的彻天棍突然自地上飞起,挟天裹地地向东门微涓劈了过去。
就在这一刻,荷济转身抱起荷怀阴,疾速跃上宫墙,向山野中跑去。
东门微涓被彻天棍击中脑门,当场毙命。
彻天棍也化作了无数微粒,消失在一片血色之中。
荷济只跑出了不到一里,就栽倒在地。
荷怀阴从他怀中滚落,好几处磕在了石头上,也顾不上疼痛,赶紧去扶荷济,叫他:“父皇、父皇!”
荷济勉强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对他说:“怀阴,你今后将艰难受苦、不得安宁,但是至少、你可以活下去……”
荷怀阴并不懂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焦急地喊他:“父皇、快、快起来……”
荷济紧紧抓住他的一边肩膀,说:“窈冥泉石、就交给你了!”
“窈冥泉石交给我?”这句话,荷怀阴依然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来不及问,他仍然焦急地想要拖他起来:“父皇、快起来,我们赶快跑……”
菏济却摇了摇头,一把推向荷怀阴,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声:“快跑!”
随即就彻底绝了气息,死在了碎石之上。
“父皇、父皇!”荷怀阴还在拼命地推他、喊他。
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呼喊声:“赶快追!一定要抓到他!”
鸿深国的追兵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