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棺材频频响动,青梅竹马目露凶光,诡异阴森的石像,吞噬生机的雨水,遮天蔽日的骨树。江晨崩溃破防,我究竟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
江晨不耐烦地别过脑袋,声音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
“怎么还没有人去开门,都死了么......”
他很想骂娘,可连续三天通宵加班,脑子好像掉进了搅拌水泥的滚筒中,哐当哐当糊成一片。
迷迷糊糊间,有冷风钻进他的衣领,让他清醒了一些,想要翻身坐起,可完全无法挪动手脚,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
这是鬼压床了?
算了算了,压着就压着吧。
万一是女鬼呢。
万幸的是敲门声没有再响起,江晨本打算放弃挣扎,可不知为何,他总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是腐烂的木头味,还夹着腥臭潮湿的苔藓味,像是很久没人居住过的房屋才会有的味道。
马德,新来的经理停用了保洁阿姨,公司脏乱成这样了。
还开什么公司,趁早破产吧!
“砰!砰!砰!”
巨大的敲门声在耳边骤然炸响,江晨一激灵,身体一下子挣开了束缚,猛得睁开眼,昏暗的环境让他不由一愣。
洁白的天花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以斑驳青砖堆砌而成圆弧屋顶,仅有一个八角形的孔洞,投下一束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原本贴满奋斗标语的墙壁也不见了,只剩下干枯的藤蔓和腥臭的苔藓。
几步外,有一个石造的火盆,火盆里是烧的通红的余烬,吐着几缕暗淡的火苗。
火盆前则是一张同样石造的供桌。
火盆?
供桌?
江晨整个人都愣住了,眼前所见是如此陌生,睡个午觉,公司啥时候多了这些摆设?
不对!
这他娘就不是公司!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掀开了盖在身上的竹席。
视线越过供桌,最先瞧见的是一尊巨大的石像,足有三四米之高,只是怪异的是,石像背对着大门,瞧不见真容。
而在石像的后背,还贴着一张巴掌大的黄纸,潦草地写着两个猩红的、类似楷体的大字。
“永、镇!”
这时,
小腿上突然一阵刺痒。
啪!
下意识地一巴掌拍过去,江晨这才发现,原本洗的发白的运动裤变成了一条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摸起来极其粗糙的脏裤子,而且露着半截瘦弱的小腿,苍白的连腿毛都几根的小腿上有一个扁平的黑点和一点血迹。
瘦弱?
还有我性感的腿毛呢?
江晨心里咯噔一下,嘴巴一点点张大。
穿......穿越了?
他忍不住哆嗦起来,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和大多数人一样,江晨对穿越这种事也幻想过多次,可那终归是叶公好龙啊。
因为他一直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没有外挂的前提下,在某些文学作品里大概率活不过三章。
而眼前的废弃古庙,实在令人不安。
这是一间通体由青砖堆砌而成的古庙,不见丁点木制结构,似乎是无梁殿,可惜除了火盆供桌和石像外,再没有多余的彰显时代特征的陈设。
古庙颇为宽敞,只是香火断绝后,废弃了许久,曾经再威严的神像,再庄重的殿堂,在昏暗的烛火中也变得阴森。
而且不知道是谁,还把神像还转了过去,使之背对着大门,更加诡异起来。
扫视一圈,江晨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眼前的这张石制供桌上,供桌上摆放着烛台,燃着两截仅剩一指长的白烛,烛光摇曳不定,映照出一些怪异的黑影,在四周的墙壁上晃动着。
在蜡烛中央立有一块牌位,可能是供奉的神名,他走近细瞧,想看看是否是自己认识的神灵名讳,只可惜牌位上一片模糊,被人刻意地划去了字迹。
这时,他不经意扫了一眼供桌后面,心里陡然一凛。
眼睛的余光中,一具硕大的黑影静静地躺在供桌的阴影里。
居然是一口薄皮棺材,棺材斑驳破旧,显然是粗制滥造的产物,遍布着没有刨平的木刺,也没有刷上防腐坏的漆。
部分棺体甚至都已经发霉腐朽,散发着江晨睡梦中所闻到的木头发霉味。
幸好只有木头的霉味,看起来是口没用过的棺材,只不过在这诡异的古庙里,还有一具腐朽的棺材,实在让人背后发寒。
“我不会真活不过三章吧?”
突然,
“笃笃笃。”
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直冲天灵盖,江晨像是只被吓到炸毛的猫,猛地向后窜去,直到后脑勺磕到另一边的砖墙,这才软绵绵地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艹!”
他捂着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仍恐惧地死死盯住棺材。
原来响过数次的笃笃声,并不是有人敲门的动静,而是有东西躲在棺材里,一下下地敲击着木板。
冷静!
冷静!
说不定是小动物误入其中呢!
这棺材做的这么烂,防不住喜欢刨洞的动物吧?
江晨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惊慌。
“是动物,是动物......”
他的嘴里不断默念,试图压下心中的恐惧。
可随着疼痛减弱,脑袋似乎打开了什么,一段段陌生却又异常熟悉的记忆片段突兀跳出。
江晨,巧合又套路般的同名同姓,从小生活在这片叫做清凉村的小村落里。
无父无母,因为天生痴傻,被遗弃在江边,幸而被路过的清凉村老村长捡到,带回抚养长大。
清凉村是个只有十来户的小村落,虽然贫瘠,民风却分外淳朴,村民们怜惜这个没爹没娘的傻孩子,总能挤出些吃食,才得让他平安无忧得长到十四岁。
......
突然出现的记忆让江晨终于确认自己是穿越了,可这口棺材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和老村长从小生活在这间古庙里,也没有见过棺材啊。
顾不上吐槽自己开局孤儿院的设定,江晨努力消化记忆。
原来在七天前,收养他的老村长无疾而终,前身按照老村长的生前叮嘱,将他放入事先准备好的棺材里,守灵七日,不吃不喝。
虚弱至极之下,才在头七之夜,被自己乘虚而入。
所以棺材里装着的是老村长的尸身,不是什么小动物!
而且是第七天!
今夜就是所谓的头七之夜。
传说中,这天晚上死者的魂魄会回来探亲。
难道是真的还......还魂了?
江晨浑身僵硬地坐在原地。
“笃笃笃。”
棺材再次发出响动,未等江晨有所反应,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从棺材缝隙里塞了出来,晃晃悠悠地往地上飘去。
在即将落地时,莫名刮来一股妖风,卷着纸条,晃晃悠悠地落在江晨身前。
“不要离开。”
纸条上只有四个潦草的楷体字,似乎和石像背后贴着的黄纸,为一人所写。
江晨却亡魂大冒,难道自己顶了傻子江晨的身体,被还魂的老村长发现了,命令自己不准离开古庙!
他颤颤巍巍地看向棺材,生怕棺材板被顶开,蹦出些什么玩意来。
不过棺材静悄悄的,在送出纸条后,并没有其他的动静,可在棺材板上多了一张黄纸,原来是石像背后贴着的,不知何时掉了下来。
他疑惑地向上看去,瞳孔猛得一缩。
原本背对着大门的高大石像,无声无息间,悄悄地转了个身。
它头戴高冠,眉眼细长,双目紧闭,枯瘦的脸盘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于昏黄的烛光下,似乎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晨。
而且在石像的眉心,还被打入了一根足有常人小臂粗细的铁钉。
看似普通的石像,此时散发出强烈的惊悚感,让江晨背后浮起一层白毛汗。
如果说棺材响动还能强行解释下,
那眼前这座高达三米,起码有着几吨重的石像,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转过身来的?
江晨不敢细想,极度不安之下,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其实在他背后,便是古庙的大门,开着的,并未关上,月光亮堂堂,外面虽有淡淡的雾气,可也清楚的瞧见十来栋房屋就位于不远处。
有些房屋窗子里,亮着灯光,纸糊的窗子上映出一个个人影,看起来就是一个祥和美好的小村子。
而且记忆中的清凉村与世无争,住在这里的也都是老实巴交的人。
要不找邻居求助?
犹豫了片刻,江晨谨慎地准备跨过门槛,可右脚不过堪堪踏出,莫大的恐惧感顿时自他内心升腾而起。
出于本能,他收回了悬停在门槛上方的脚。
等等......纸条?!
江晨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若是离开古庙,老村长会不会当场诈尸?
在庙门口犹豫许久,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太安静了!
九月时节,天气还未冷下来,不仅虫鸣鸟叫,甚至连丁点风声都听不到,静谧得叫人害怕。
就在他往后退了几步后,
原本那些窗边一道道或在吃饭,或在翻书,或在绣花的身影,皆霍然起身,灯光也在同一时间熄灭。
眨眼间,看似岁月静好的村落陷入了昏沉的夜色之中。
江晨内心一片冰凉,
这是清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