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古板倔强的工程师、一个目中无人的落魄贵族、一个流浪天涯的马匪惯偷、一个追求科学的先锋医生.....当西蒙科•黑斯廷斯走出村落,汇入骑士的时代,没有贵族身份的他只能握紧刀与斧,怒视眼前一切!血与火之歌、 ...
凛冬,北境与玫瑰王国交界。
冰雪、冻土、被积雪堆压的草棚,缺口腐烂挂霜的栅栏,圈着半截陷入厚雪的车轮嘎吱作响。
西蒙科掰开一枚因为寒冷而缩水的干枯苹果,将盘踞在内的白色蛆虫扔掉后,塞进了嘴里。
嚼着吧唧吧唧半点不脆的果肉,没有姓氏,只有名字,硬是将“黑斯廷斯”这个地区的称号当作姓氏的西斯科扭头望向远处。
雪片飞落在他的肩头。更前方,因为暮色看不细致,却也能瞧见一大片零星散落的矮草尖顶陋屋的轮廓。
暗黑色的主色调充斥着西蒙科的瞳孔,身穿单薄麻衣的他被冻的瑟瑟发抖,怀中的羊羔丝毫无法为他带来温暖,可眼睛却死死盯住百米外被一段斑驳土墙切断后,木材与夯土搭建而成三层楼房
——那是该地领主的城堡。
与寒冷简陋黑暗的大片草棚不同。
城堡内火光摇曳,大把木材熏过的炉火仿佛实质化。
被香料撒过的鸡肉混着米饭,加上杏仁与茴芹,再用牛奶熬制至汤汁浓厚干稠,最后再融入糖。
上辈子西斯科一定高喊黑暗料理!
此时此刻闻着食物的气味却唾液横飞,狠狠咽下一大口口水,随后扭过头,将脸深深埋在腥气的羊毛中。
羔羊咩了一声,西蒙科也同样用另一口果肉代替了自己的望梅止渴。
“该死的封建主义!”
西蒙科啃着果核,不放过任何一点能吞咽的部分。
其实他还有半句话没说,他恨封建主义,但更恨为何偏偏自己是封建主义的受害者?
如果此时他是坐在城堡中的某一位贵族,喝着热汤、吃着面包、裹着厚绒的皮袄,肯定也会在吃饱喝足后对着脚下残破不堪的领地饥民感慨一句:
“百姓苦也!”
然后钻进温暖的被窝进入美美的梦乡。
也许来自现代社会的教育会让他更多出一丝怜悯心与行动力。
但绝不会感慨封建主义的荒唐,因为他是利益既得者!
但此刻,他不是!
所以西蒙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老子一定要翻身,哪怕用血与火,也要最起码做到吃饱穿暖!
再这么熬下去,不出三天,他就要被冻死了!
西蒙科从脏硬的头发上扯下几缕羊毛,怀里同样寒冷的羔羊往西蒙科怀里蹭了蹭,隔着薄薄的衣衫,一枚生锈的铁皮贴在羔羊身躯。
西蒙科探手握住铁片下被他凿进的木柄,眼神冰霜如冬。
世界上一切造反者,想必都是活不下去了。
可与前世历史不同。
那些扛旗起义者往往振臂一呼,高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最起码也能拢民千百。
可在这里,身处真实黑暗世纪的西蒙科清楚,无论是人口还是血性,这里的人似乎都差上不止一筹。
等级森严的千年制度深刻人心,没人会认为一介平民可以反抗贵族。
除了贵族有装备精良的私兵、易守难攻的城堡外,千年的血统论才是阻碍这些人反抗的最大的顽石。
“他们缺一个陈胜吴广啊!”
西蒙科低头笑了笑,他当然不想当陈胜吴广,以农民之躯反对整个阶级,现在的他也当不起。
但世界上这么多人,总会有几个不怕贵族头衔的豪杰不是吗?
比如,刀口舔血的雇佣兵。
西蒙科将双手并拢放到嘴前,哈出几口热气借此暖暖僵硬的手指。
如果不是因为恶心,他更想伸进羔羊嘴里暖手。
虽然是最底层的平民,西蒙科却也从记忆中清楚的翻出玫瑰王国和北境的恩怨。
这两个国家的矛盾不是一年两年了。
那些北方来的、拥有棕色头发、编织花哨的胡须、胳膊比他们腿还粗的野蛮人早在几十年前就小股小股的入侵玫瑰王国。
一开始他们只是用御寒的毛皮做些买卖,可在发现玫瑰王国百里疆土才有几个骑士,数个精锐士兵,大多都是拿着草叉、木棒的半农半兵的松散防卫后,果断的发起进攻,开始干起无本买卖。
可玫瑰王国毕竟是一个庞大的国家,在十多年的挨打后也逐渐摸索出有效抵御北境的能力。
“雇佣兵才不管他们两个国家谁对谁错呢,谁给的钱多就帮谁的,对吧羊羔。”
西蒙科对着抬头舔食他头发的羊羔自言自语,以此来缓解紧张。
他是土生土长的玫瑰王国人,一头金发搭配淡蓝色眼眸,高削的鼻梁与白皙的皮肤使他看上去还算英俊。
可惜许久的营养不良让他双颊凹陷,整个人略显萎靡。
很久之前,机缘巧合下,他结识了一位号称是雇佣兵团长的黑发青年。
三日前,这位黑发青年突然找到了西蒙科,希望他能配合自己做一些事情。
而这件事情恰巧与自己要翻身的念头不谋而合!
可这件事一旦做了,他将面临另外一个困难危险的境地...
而且还会被所有的贵族唾弃!
“嗯...被贵族唾弃....”
西蒙科撇了撇嘴角,难道他现在的草民身份就不会被那群豺狼唾弃了吗?
作为连自由民都不是的农奴,别说自己的领主对自己有生杀大权,就是哪天路过一个他国的领主,看自己不顺眼宰了,也只是赔些钱财罢了
——还是赔给他的领主。
至于另一个危险困难的境遇,那是后话,他现在要做的,是先活下去!
西蒙科暖好了手,站起身,抖了抖肩头的积雪,又使劲跺脚来舒缓血液。
他没有房屋。
唯一的草棚已经随他父母死去而被领主以父母擅自打猎为由、作为赔偿他尊贵的损失而被收走。
西蒙科在身子稍微活动开后,第一时间将铁片又紧紧捆绑了一圈,然后拿起一筐生硬的羊肉,悬挂在胳膊上。
作为领主的牧羊奴,他需要在今夜,在蒙桑图的领主——伯莱骑士的生日宴会上,将这筐羊肉送进城堡!
羔羊还不知主人胳膊上挂着的是它二舅,仍不断在腿边徘徊。
“父母死了,唯一的房屋被收回,自己也死于三日前的冬夜。”
西蒙科呼出一口雾气,对着远方幽明的城堡默默道:
“这等血海深仇你没胆子报,我替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