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十八岁的高三男生陆逸独自在教室自习,劳累乏困之际,伸伸赖腰,打了个哈欠,眯眼惺忪,愕然发现一位男童正傻笑着盯着自己......
“陆逸!!你看看你自己有点高三的样子吗!天天吊儿郎当的,高考还有86天,你拿什么去考!”
“语文59!数学58!!物理57!!!化学......”
身高一米五身材微胖的班主任刘晓丽,看着陆逸这次全市模拟联考的成绩单,双眼怒火燃烧,“啪”地一声将陆逸的成绩单重重地拍在了讲台上。
白色的粉笔灰尘在教室的空气中飞扬开来。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陆逸像往常一样低着头,不敢吱声,甚至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已经习惯了。
自从进入高三以来,陆逸的学习成绩便突然陡降,班主任和爸爸妈妈经常追问他怎么回事,可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以前做烂了的题型在考试中竟突然没了思路。
于是他的成绩从班级中上游掉到了中下游,又从中下游掉到了下游,而现在已经是班里稳定的倒数第一。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如果他确实是在玩,成绩烂也烂个事得其所,可一向老实本分的他并没有像班主任说的吊儿郎当,反倒是每天坚持上早晚自习,从不迟到早退。
因此,心中一股郁闷之气憋得陆逸很难受,他决定今天晚自习结束后,一个人在教室里呆一会,情绪冷静一下再回家。
走读生的陆逸晚上还要面对父母的一顿指责,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一想起爸爸那双凌厉的眼神,全身还是起了一阵哆嗦。
他爸妈可是双双985名校研究生毕业!
陆逸晚饭没有吃,在座位上呆滞地看着已经被班主任蜷缩过的成绩单。
由于性格木讷,不善言辞,他在班里没几个要好的同学,这次被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骂过后,连个安慰他的人都没有。
放眼教室桌子上的书本练习册,却属陆逸的桌上堆得最高,可又有什么用呢?
班主任刘晓丽自然清楚陆逸并不是那些吊儿郎当的学生,但正因如此,她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男生临近高考了状态变得这么差,心里不由得替他着急,故意激他一下,希望他尽快找回状态。
叮铃铃叮铃铃
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
教室里一片骚动,这群累了一天的高三学子们,每天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听到这阵铃声。
才过了五分钟,同学们便走了个精光,偌大的教室里只剩陆逸一个人坐在位子上。
手里的笔转来转去,却写不出几个字,看着面前的这道几何图形分析题,论证三个面相交于同一条线,陆逸头皮都快挠秃了,却仍不知道该怎么做,自艾道:
“这是高二学过的知识,我怎么....哎...”
他双手抱头,心中一阵酸楚涌上,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陆逸还是没有思路,他准备回去,拖得太晚爸妈会担心。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人在失落焦虑的时候可能会用一些肢体动作来缓解心中的不快。
由于哈欠打的又长又大,陆逸的两只眼睛中溢泛出一些泪珠,他半眯着眼,在上下睫毛之间形成的圆弧形眼影中望向黑板。
黑板上写着当日各科老师留下的重点复习内容和作业,他叹了口气,将目光回收。
可就在目光扫回自己的课桌前时,竟发现一个穿着古装的小男孩站在桌子前,正盯着自己傻笑!
陆逸当即被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座位上,他赶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向前方看去。
这次却只看到一张张堆满书本的桌子,和一把把空空的座椅。
教室里别无他人,唯他自己。
陆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看花眼了。
可能是因为太过焦虑和沮丧的缘故,精神压力带来的幻觉,可这幻觉也不免过于真实了。
他刚刚明明看见了一个头戴圆帽,身着蓝绿色丝绸旗袍的小男孩,站在离自己课桌一米远的位置,露出两颗乳白的门牙在冲着自己傻笑。
陆逸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摇了摇头,心道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被班主任一顿狂批也就罢了,现在又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但他仿佛觉得自己身边就是站了个人,但反复看了几眼又空荡荡。
陆逸已经收拾好了书包,但在座位面前踱步并未离开,脑中思考着这件怪事。
那小孩的笑容天真无邪。
那小孩的一根辫子长至肩头。
那小孩的一双小手蜷在衣袖中只露出拇指。
那小孩...是个...鬼!
陆逸越想越瘆得慌,呼吸不断加快,可小男孩的笑容像一张贴纸似的粘在他的脑中,挥散不去。
也许是因为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累,他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同样眼眶中充盈了一许泪珠。
眯眼惺忪之中,在上下睫毛形成的眼影之间,他竟再次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那位小男孩!
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将眼睛完全睁开,而是保持着这种半眯半睁的状态,要将那小男孩瞧个清楚!
那男孩见陆逸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仅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笑得更欢。
过了二十秒后,教室里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鬼啊...”
“救命啊...”
陆逸疯叫着向教室外跑去,已经背在身上的书包被他胡乱地甩向了身后,连左脚上的鞋子在迈下室外台阶时都被挣脱了一只。
可他丝毫不管!
他疯狂地跑着,脑中全是小男孩的模样,愈是这样,脚步愈是加快。
平时回家骑车都要十几分钟的路程,陆逸今晚五分钟便跑回了家中!
此时陆逸的爸爸和妈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讨论着如何提高儿子的学习成绩,再这样下去的话,陆逸别说是重点名校没戏了,能不能上个本科还是个问题。
“妈妈!妈妈!”
陆逸进门后,大声喊了两句妈妈,便哭着钻进了邸海萍的怀抱,紧紧地抱住她的脖颈,放声痛哭起来。
邸海萍忙问儿子怎么回事,心想陆逸可能是由于成绩倒数又被班主任骂了的缘故,可之前成绩差的时候也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啊。
陆海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嘴中叹了口气,遥想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哪一科考试成绩不是名列前三,可自己生的儿子学习上怎么成了老末呢。
他吸了口烟,看了抱着陆逸的邸海萍一眼。
任凭邸海萍怎么询问,陆逸都只是哭,不说话,急得她也跟着哭腔起来,
“小逸,这个学咱不上了,可怜我的宝贝儿子!”
陆海涛听着妻子的话,心里的火被点了起来,
“不上学你以后养着他啊,没用的窝囊废,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算什么!”
陆海涛骂了一句,还觉得气未消,又接着向邸海萍喝道,
“还有你,从小到大尽惯着他,不让打不让骂的,现在好了吧,一点挫折都经不起,简直是废物!”
邸海萍听不下去丈夫的这顿责骂,怒声怒气地说道,
“你自己就做得好了是吧,你一个北大的研究生,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还有脸说!”
邸海萍和陆海涛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似是要将屋顶的天花板给掀开。
陆逸从妈妈的怀里起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紧,脱下右脚的鞋子,身体蜷缩着躺在床上。
客厅里还不断地传来着爸妈的争吵声,时不时掺杂着一两声水杯被摔碎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