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光影碎片是一段记忆,是于风中的晨光熹微,是于红霞漫天的黄昏。
早晨的海边是一个宁静而神秘的世界。
晨光微微透过云层,柔和而明亮,洒在海面上,形成了美丽的金色光泽。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低沉而连续的声响,像是大海的呼吸。海风带着海水的清新和咸味,轻轻吹过,给人一种宁静和舒适的感觉。
王鹏抬头看,肥硕的海鸥在海面上飞翔,发出清脆的叫声,它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优美。
王鹏不由得手指擒在嘴上打出一声口哨,海鸥只是晃悠悠的动动翅膀落在沙滩,甚至王鹏觉得它们朝自己翻了个白眼。
在沙滩远处,还可以看到几个早起的渔民,他们在准备出海捕鱼,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高大,充满坚韧的线条。
在这个宁静的早晨,大海似乎在慢慢地唤醒,展现出它美丽而神秘的一面。
早起锻炼身体的人已经在海边广场锻炼起来了。
城市边缘滨海路上,路上车辆很少,红绿灯大部分保持着黄灯闪烁的模式。
王鹏看着好像一成不变的景色,控制着呼吸,快步奔走在路上。
王鹏一米八几个头,皮肤并不是很黑,两道浓眉,大眼,稍微有点国字脸方正嘴唇上略略有些胡子碴。
前面有锻炼身体的老人,有打太极拳的,有摆着八卦掌转树的,还有几个大声吆喝节奏跳舞的。
王鹏走近了朝几个人打招呼,管是认识不认识的人,王鹏都问一声好。
那些爷爷叔叔大妈们,同样也报以微笑回应。
吱一声刹车,一辆面包车停在王鹏身边。
车窗里探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脑袋,一双明亮的眼睛,上唇有两撇修剪仔细的小胡子,那人咧着嘴大声说话:“鹏,鹏!遛弯儿呢!”
王鹏看那人是公司里面的刘昌茂,是公司老板当年带着一起打天下的人。
王鹏脸上堆起来笑说:“刘哥早,你哪去?”
刘昌茂从车窗里烟盒子里抖出一根烟,递给王鹏,随手打着火,王鹏凑过去伸手遮掩打火机点了火。
刘昌茂说:“去码头上买些鱼,再过几天可我空闲了,那时候吃鱼,我能海钓了。”
刘昌茂小半截身子压着车窗,吸了一口烟,然后对着王鹏说“鹏儿啊,你知道这几天上面可对你们压力挺大的呀。”
王鹏笑嘻嘻的说:“真的挺压力很大,可是我们是厂里研究单位。
老板要我们参与管生产,也要管质量,还要主管设计,都得参与。但是刘哥,你们是主管生产的,注意身体啊,我们一起帮生产拉上去,老板满意,兄弟们也多赚点钱不是。”
刘昌茂斜了一眼王鹏说“你小子对贾副总就没有怨言,他压的太厉害啦!”说着深深吸了一口烟。
王鹏笑嘻嘻地弹了弹烟灰说:“贾总也是为了工作,咱在这说任务重,我心里面多少都有些火气,等干完了活,安静一下,那不都是为了工作吗?有什么怨言,一股脑的都过去了吗?都是为了工作不是?理解就好。”
刘昌茂朝王鹏伸出一个大拇指说:“你真是一个大忠臣啊,大大的忠诚。要知道那个老小子可不地道,整天在背后捣鼓。嗯,你可得注意一点啊。”
王鹏笑嘻嘻的点点头说:“谢谢刘哥,刘哥真是好人,能在这样的时候说出一些背后的事情啊,让兄弟注意啊,兄弟真是挺感激的。”
刘昌茂点点头说“嗯,算你有点良心,哥给你指点指点啊,别让他们算计了。往后呢,出了事哥哥罩着你。我呀,也怕厂里啊,失掉了一些好的栋梁啊,你们这些懂技术的要是都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当光棍了。”
说着眼神一撇,看见一辆帕萨特斜刺里绕过他的车奔海边去了,刘昌茂嘴里发出唔的一声说:“兄弟,我先过去了。”
刘昌茂开着车一溜烟跑到码头上,跟五菱车上下了的一个身形矮小,但是身体健硕的中年人,他们两个你捣我一拳,我拍你一下,神情夸张的说话。
王鹏看了一下手腕上表显示,运动时间1小时,是该回家了。
慢走过来,过个街口,这里搞了一溜木头箱子花坛,里面种着开着争艳的花。
原来花坛里是一片剑兰,邻居有小朋友嫌刺挠,主人家改成虞美人,怪招人喜欢的,后来主人家每一年换一样花。
王鹏看了一眼,花坛正面原来贴着天鸿服装和商标图,因为这些天文明城市大检查,去了文字,留了商标。
一声高亢的汽车鸣笛声后是一阵剧烈轮胎摩擦着地声音,让王鹏皱了皱眉。王鹏转头看过去,一位三十左右的大姐骑着电动车慢悠悠的从一辆皮卡车头去过去。
司机大声的朝女子问候了几句她家女性长辈的话。
女子头也不回的翻了个白眼,继续骑车往胡同里面走。街右手铺面出来一个中年人,青白的面皮,瞪着一双牛眼。
司机瞅了那个男人一眼,愤愤的踩了一脚油门走了。
那个男人才转过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王鹏,说“你小子是到哪里去嘚瑟了?”
说着从旁边窗台上拿起眼镜架在脸上,但是看了一眼,发觉那个眼镜居然没有眼镜片,又搁窗台上了。
因为近视眼孙泽源平常不戴眼镜的时候,离人远眯着眼睛,辨别是谁。到了人跟前瞪大眼,不管那个人跟他认不识,他会表示很热情的样子,勾起嘴角。
这样让人觉得他很热情,是一个好爽利的人。
孙泽源平常不戴眼镜的时候挺多的,因为他喝醉的时间是也挺多的,那个时候他通常忘了他的眼镜在什么地方。
孙泽源朝着王鹏招招手说:“哎,兄弟过来过来。”
王鹏笑嘻嘻的,朝孙泽源走过去问:“孙哥您昨天在哪喝的酒啊?怎么又把眼镜给弄没了?”
说着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孙泽源拍了一下王鹏的手说“我又不是瞎了,我是没戴眼镜!你个臭小子跟我过来看看我这个设计方案怎么样。”
说着用力在王鹏肩膀上拍了几下。
王鹏在公司里面搞设计,因为帮孙泽源设计了几款造型很好的保暖内衣样式,衣服样品受到了孙泽源客户的好评。
孙泽源最近又让王鹏设计了几款新式的衣服,因为王鹏在服装厂有工作的经历,所以对于设计这种东西,王鹏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王鹏嬉笑孙泽源说“哎呀,您也是到过南方大城市的人,也是干服装的,这点小事还难得倒你吗?自己动手呗。”
王鹏不喜欢给孙泽源干事,因为孙泽源这个人虽然表面上干事大大咧咧的,但是对于给别人的报酬却是小气的人。
虽然两个人是邻居,但是那是上辈子那些人的友情,对于他们这些后辈,有一些人并没有什么友情,对于物尽其用实有一些另外的想法。
王鹏嘻嘻哈哈的样子让孙泽源皱着眉头夸张的歪头看着王鹏,嘴里啧啧的说“你看你,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咱家的事情我还请过别人吗?”
王鹏嘻嘻一笑“啊,那您也得掏钱让人上门不是。”
孙泽源嘻嘻哈哈的打岔“唉,你哥哥我呀,一向都是有功帮忙的给大肉,喝好酒,今晚上咱兄弟喝一个。哥哥我弄了一些好酒肴。”
王鹏刚想扯下孙泽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见孙泽源的娘,王大姨从门里面走出来。
王大姨六十左右年纪,古铜色四方脸上一双大眼很有神,看谁都笑眯眯的。头上绑着黄绿格子头巾,身上穿着碎花围裙,跟普通农村邻家大姨一样。
王鹏却是知道这位大姨不简单。八五年,王大姨丈夫做了这家服装作坊,不仅是村里头面人物,还带着临近几家人在乡里面表彰也是抱团致富的集体之一。
后来因为王大姨丈夫意外去世,留下王大姨和孙泽源哥哥和他兄弟两个。别人以为他们家失去顶梁柱,买卖可以随时被亲戚和村里人吃掉。
没想到,王大姨愣是带着孙泽源接手丈夫的买卖。家里面横眉立目的对付亲戚,外面日晒雨淋的带着孙泽源去讨债接活,愣是干的风生水起,把服装作坊干到固定工作人员二十多人的现在。
王大姨不由分说拉着王鹏胳膊把他拉进院子,拽进客厅。
不由说这地方热情是真的,激动起来因为两个人谦让撕吧起来,外地人看起来跟打仗一样。
王鹏只是嘴巴上客气一下,动作是不敢跟王大姨有什么接触,人家太实在不是,况且王鹏不愿意跟人因为这个太热情。
一会儿王大姨就摆上了热腾腾包子,油条和稀粥,还有一碟小咸菜。
王鹏说“呦大姨这早餐,越来越丰盛啦!”
王大姨手脚不停的整理拿过来的一盒子商标,一边说:“你小子小时候经常的乱串门,不是到你爷爷家就是到你姥姥家,最后还到我这里逛一圈吃东西,回家的时候肚子就撑不下了东西了。
现在岁数大了,好小子日渐显得生分了,跟你大姨还玩这一些见外的事情。”
王鹏只是笑着说:“这不是这些年虽说长多了岁数,也懒得往外跑,成了个懒骨头,整天除了公司就是家里,上班忙的一身骨头都散了,下班还有一些额外的事情,当然就不能四处闲溜达了。”
王大姨笑着说:“嗯,这些年确实是长得有些人模狗样了,有对象了吗?工作上怎么样,今年有什么打算没?”就这样唠着家常。
孙泽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张图纸说:“鹏,你给看看这些图纸设计的怎么样?以前你设了个大概,我也找了资料。
现在在外围敲敲打打,补补零碎儿,主要是你设计的。你给看看。”说着一屁股坐在王鹏身边。
王大姨瞪了孙泽源一眼,说:“您没看见你兄弟在吃饭吗?还在这时候打扰人家,不待眼力见的。”说着手上不停歇的把桌上的饭让了一小块地方,容得下孙泽源放图纸的地儿。
王鹏拿过来铅笔在图纸上敲敲说“孙哥,你看,这个图我已经被你压榨了一个月,搞出来的东西,设计还算不错,为什么还要改。”
孙泽源啧了一声说“咱们可不能守旧,靠在原来的样式上一直搞,咱也得搞新花样,让人觉得眼前一亮,你就看电焊那样,一亮,最好是亮瞎了那种。”
王大姨朝孙泽源肩膀上拍一巴掌说“呼死你,整天没有过正形。”
王鹏也不二话,直接拿过图纸,在上面描描画画,解释自己的见解,又加上最近他对服装行业的了解,提出了一些新的看法和意见。
孙泽源看着王鹏,滔滔不绝的说话,不觉也跟着认真起来。
孙泽源经常搞服装,对于服装设计和造型这一块,他是有自己的见解和分析,他也是认真学习过服装,况且还进行过夜校学习,更在市场上这么多年的销售积累了经验。
两个人在那里说说画画,不用王鹏怎么指点,孙泽源已经了解到王鹏下一步他想要说说什么。
王鹏最新的想法经过了孙泽源思考一下,孙泽源也能基本理解王鹏的想法,至于不理解,孙泽源也赶紧拿小本本记录下来。
忽然孙泽源客厅的座机电话响了,王大姨抓起座机打起电话,原来是王鹏的妈妈打电话让王鹏回去,即将要上班儿了。
孙泽源有些意犹未尽,王鹏很洒脱的站起,很像模像样的掸掸衣服,说“下回再说吧。”
孙泽源半眯着眼睛,啧了一声说“就你那个破班上不上都一样,回来跟哥玩个体户多好,自由自在的。”
王鹏哼哼说“再说吧。”
王大姨说“哎,吃饱了吗?大姨可专门为你做的,哈哈哈!”
王鹏说“大姨啊,再吃我的可就撑着了,我这就回去。”
王大姨随着王鹏走到院子里,王大姨快走几步,从厢房里端出一个泡沫箱,说“拿回去,给你爸妈尝尝。”
王鹏拿起箱子说了一句:“谢谢大姨,哎,孙哥我走了啊。”
箱子挺重,王鹏走头里往门口走,孙泽源走出来说:“哎,你慢慢走哈,不送了哈。”
王大姨歪歪头说“鹏,你在那里停一下,另一个箱子呢?那个箱子里边还有一些鲜亮的刀鱼啊!”
孙泽源皱了皱眉,瞅了一眼他妈王大姨。
王大姨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瞥了孙泽源一个白眼,然后弯腰翻了翻,厢房里边码摞起来的箱子,翻出一个略小的泡沫箱。
王鹏问“这些东西不是大姨您给职工发的福利吧!”
孙泽源点点头说:“可不是吗,人家给咱出力,咱也得仁义。每个月咱家都给工人发。”
刚走到门口,王鹏听到门外边有嘻嘻哈哈的笑声。王鹏走出门看过去,原来是一群大姐和些小媳妇儿扶着自行车嘻嘻哈哈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