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深渊的恶魔附身、被邪神的信徒掳走、被卑劣的地精围攻……洛夏的一生都被这些邪恶的存在纠缠。他苦练武艺,加入教会,学习神术,可依旧无法占到上风。有一天,他悟了。善良的人们因为仁义和道德而处处受钳制,邪恶 ...
“任务失败了。”这是洛夏从黑暗中苏醒时的第一想法。他就像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大口喘着粗气,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树林中,在这片林子里能看见些许被激活过的陷阱,有些陷阱里还残留着尸骸。
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冒险者,在人生中的第一次任务中就遭受了巨大的挫折。
他用力地捶打地面,发泄着心中的不甘,坚硬的手甲将地面都打了一个坑。
明明只是清理骚扰村庄的地精,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任务,为什么会落得这副田地?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藏着一支由类地精们组成的军队。
为了保护附近的村庄,他们拼死抵抗。可结果呢?在战场上战死、在处刑台上枭首、在献祭仪式上角斗,洛夏的三个队友相继离世。
而最让洛夏难受的,是其中一人是被他亲手杀掉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角斗中胜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地精们侮辱一般的怜悯,也只有这样才能活着将这里的情报告诉教会。
即使是使用了那股邪恶的力量,他也依旧无法救下自己队友,而最讽刺的是他反而因此受到了那个邪恶神明的欣赏。洛夏角斗时所展现出的善战和冷酷、残忍与果决,让那个神明慷慨地给予了奖励。
还有比这更可悲的吗,一个善良的人没有因为所做的好事而得到赞扬,反而是内心里偶然被引诱出来的恶意得到了邪恶之人的称赞。
但是,如果一开始就用那股力量的话,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他拿起挂在腰上的那把手斧,死死地将其攥住。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忽然在他耳边炸响:“马格努比耶的愿望终将实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流经洛夏的身体。
若是使用它的话,在战斗就能有更多的优势,能够更好地对抗邪恶。洛夏有些举棋不定。
洛夏站起身子,看着手里的这把斧头,犹豫再三还是将其奋力扔进了树林。一把邪恶的兵器是会引诱它的主人堕入邪道的,就像那股寄宿在他右眼的力量一样。
接着,他就急忙赶往附近的小镇,想骑马尽快回教会报告情况。
那把斧头被扔出之后,划过了一段奇妙的轨迹后,精准地命中了一具挂在树上的尸体。在削下它的头颅后,那把斧头钉在了树干上,不一会儿,就如同虚影一般渐渐淡去,最终归于虚无。而此时的洛夏根本没有发现,他腰间的重量没有减轻。
十几天之后。
用洁白的大理石所建成的教堂内,洛夏跪在讲台的前面,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在忏悔自己的错误。一个眼罩挡住了他的右眼,但无法完全遮住从右眼四散发出的大量黑色纹路,它们随着呼吸明暗有变。他身上的灰色长袍拖在地上,在长袍的阴影中能看见腰间那把阴魂不散的斧子。
阳光透过屋顶精美的玻璃彩绘洒在大厅的正中央,照在洛夏面前的祭司身上。那个祭司身穿被涂成绿色的板甲,手持圣徽,静静地祷告,身上的神圣力量不断涌现。
屋顶的玻璃上画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他身穿紫色的板甲,正手持利剑与另一个人战斗。
一枚盾牌则是被挂在这个房间的尽头的墙上,它位于整面墙的正中央,被三只黑色的箭矢刺穿,那面盾上绘有图案——一只穿戴有盔甲的右手直立着将掌心对着前方。
整个房间都显得庄严肃穆,只有那个祭祀不断祈祷的声音。但若是用你的灵性倾听,美妙的圣歌同样在这个房间内回荡。
那个祭祀从与神明的对话中醒来,开口说道:“真诚者认可了你的行为,洛夏。你所带回来的情报已经成功地避免了许多无辜生命的消逝。尽管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没有人能做到尽善尽美,不是吗。你已经做的不错了。不过,你在任务中使用了那股力量,对吧?”
洛夏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是被抓到作弊的学生一样。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若是不借助那股力量的话,可能根本无法走出地精的巢穴。
“别紧张,洛夏。你忘了我们曾经说过的话了吗。使用那股力量无可厚非,最主要的是坚持你的本心,不要被它影响。
“你所受到的侵蚀更深了,这才是最主要的问题。这种转变不只是在外表上,更是在你的内心里。
“对于内心的修行我们都帮不了你,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劝说你少用那股力量。现在看来倒是我们有些天真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宁死也不违背教义的,在真正危机的关头,常人哪顾得上这些。”
说完,那个祭祀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新的任务,也为你物色了一位绝佳的队友。他不仅会帮你完成任务,还能教你如何控制那股邪恶的力量,”那个祭司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次任务将代替那场因为意外而失败的考核。任务的地点在绿林镇,那里最近有闹鬼和魔鬼的信徒出没的传言。去调查那里,帮镇上的居民们解决那里的问题。”
绿林镇,在地精的巢穴中洛夏也曾听到过这个名字,据说在那有一个鬼婆,她和许多恶魔、魔鬼做过交易。既然右眼中的这股力量来自于魔鬼,那么那个鬼婆可能知道一些情况。但这实在是太巧了。走出房间的洛夏想到。
这种冥冥之中正被什么引导的感觉让洛夏十分焦虑,他急切地想要找到答案,无论是关于自己的过去、还是关于自己身上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按捺不住心中想法的洛夏便启程前往绿林镇,全然忘了自己的队友此时可能还没有到达。
在旅途中一路打听,洛夏对所谓的闹鬼事件有了大致的了解。
绿林镇,正如其名字所说的那样,是以木材、木制品闻名的。数不胜数的人前往绿林镇,购买镇子附近树林里所生长的上好木料以及用这些木头做出来的精美工艺品。
一位商人说,闹鬼这件事其实就发生在不久前。有一个前往绿林镇的商人在小镇休息一晚后突然着魔似的变得疯癫起来。在用刀杀死同行的伙夫之后,他用线将那些被肢解的尸体又重新缝合了回去。
当时的场面十分恶心,那些尸体如同怪诞的涂鸦,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连接着,肢体被随意拼接,皮肤甚至被刮下外翻着穿在骨架上,肠子内脏也都翻在外面,挂在皮上展示。
这个疯掉的商人后来流窜于数个附近的村庄之间,又杀死了十数名村民,两天后,在一个牧民的家内,人们发现了他的尸体。他胸口连中数刀自杀身亡了。鲜血狂乱地洒在房间的墙壁上,在他尸体旁边的还有某种不知名的法阵。
而在这起事件之后,绿林镇开始频繁出现有人在噩梦梦中身亡的传闻。商人们最近都不太敢再去收购木材和木工艺品,害怕自己会被绿林镇里的鬼怪杀死。
但奇怪的是绿林镇的居民们却很少因为这些事情搬出小镇。少数一两个离开镇子的村民在被问到镇子里的情况时,都支支吾吾、不愿多说。总之,整个事情都透露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了解到一些情况的洛夏感觉自己有些过于冲动。孤身一人冲进这样一个诡异的小镇,真的是明智之举吗?
在几天的车程之后,洛夏来到了绿林镇,一座位于一大片美丽的桦木林中的小镇。
当洛夏来到这里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除了之前路过林场,看见里面有人正在砍伐木料之外,小镇里几乎一个人都没有。房屋个个都门窗紧闭。
在这个镇上,很多的房屋门前都有各种各样的木雕。放在平时,可能让人觉得眼前一亮,觉得小镇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但在现在这个时候,它们只会让人毛骨悚然。
身处陌生的小镇,周围还一个人都没有,这让洛夏只感觉阴风阵阵,直往长袍下面的盔甲里钻。洛夏心想,这小镇确实是像闹鬼了。
好在,有两个伐木归来的村民回到了小镇。跟着他们,洛夏来到小镇里唯一的酒馆兼旅店——蹒跚树篱。
这座酒馆有着与小镇阴森画风完全不同的装饰风格。整个酒馆的外形就如同一颗大树的树桩,从桩子的平面上还伸出几株新芽。酒馆的墙壁也被做成类似树皮的样式,而进入酒馆的门则是安置在树桩其中一个扎入地下的粗壮树根处。恰到好处的窗户点缀在门的两侧,发出温馨的明亮光芒,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酷似树木枝条的装饰围在酒馆四周。
走到门前,根本听不见什么酒馆应有的喧闹,显得十分安静。
走进酒馆,里面所能看见的人除了先洛夏一步进入的那两个外出归来的伐木工外,就只剩酒馆的主人和一个坐在窗户前喝着酒的男人。
那个喝着酒的人,披着个破烂风衣,头发乱成一团,左手握着一个酒杯,头朝向窗外。似乎是察觉到洛夏的视线,回头瞟了洛夏一眼,就把头又偏了回去。
那两个伐木工一脸疲惫的正坐在角落,一人一杯酒,低声的交流着。看他们那无奈的神情,洛夏猜想他们应该是在抱怨最近的情况。
酒吧老板正坐在吧台后面,一只手撑着那颗有些的秃顶的头,把脸上一边的络腮胡压得贴在脸上。他的另一只手不耐烦的一直敲着桌子,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看到洛夏进来,他也不打招呼,继续一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直到洛夏走到吧台跟前,他才开口说道:“有啥事吗?”
“还有单人间吗?我可能要在这住几天。”
“房间很多,除了楼层外没有区别,单人间都是六个银币一天,有马要照顾的话,多收5个铜币。”
洛夏将5个金币从怀里的钱包中拿出,放在了吧台上,说:“先付这么多,走或者不够的时候再说。”
酒吧的老板有些惊讶地一挑眉,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试探着说道:“要住这么久?欸,等会儿,你是冒险者?“听到这话的那两个伐木工也惊讶地望了一眼这个刚来的年轻人。
“嗯,是的,托姆教会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冒险者的消息,我都要愁死了。你一定要解决小镇里的那些怪事啊。另外,你要是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我。只要我知道,我都能告诉你,只要你赶紧解决这些破事。给你钥匙,房间号207,钥匙上也有写。”
洛夏听完点了点头,拿好钥匙和自己带着的东西就上了楼。
酒店的二楼都是住宿的屋子。走在过道里,整个二楼都没有人活动的声音。看着房间门上贴着的号码,洛夏很快就找到了207号。这间房正正好好位于整层的中间。
打开房门,收拾得很整洁的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床以及床旁边的床头柜,柜子上有一盏油灯和一个小工艺品。墙上挂着一些装饰性的画,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靠着墙壁摆放着。厕所则是在接近门口的一个小房间内。房子内只有一扇窗户,它并不大,但足够一个人通过。窗户上挂着翠绿色的窗帘。
奔波了一整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伴随隐约可以听见的沙沙声,洛夏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