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流(六)10(1 / 2)
“薄袂褪香,肌骨生玉……”
自那夜从瑶仙阁回来之后,季怀芝满脑子都回荡着穆珩曾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季怀芝从小就不被应允同其他皇子公主一道入上司监读书,所以,便只能从季明昭送他的书籍中勉强自学,遇上不懂的地方再去向季明昭请教,文辞着实一般,他翻了不少古词话本,也没弄明白,穆珩所说的话是何意思。
直到某日,安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本春-宫图册扔给了他。
“这是什么?”
季怀芝随手翻开一页,就立时羞得面红耳赤,他赶紧将图册压在自己的书下,低声叱问安顺,“你…你是从哪里得来了这些…这些下作之物的?”
“哦,这是穆…咳…是奴才从其他小宫女那边顺来的,奴才是个太监,看不得这些东西,想着殿下是男人,合该会喜欢才是,所以就拿给殿下看看,嘿嘿,殿下若是不喜欢,奴才拿去扔了便是。”
“别…先别扔。”
季怀芝待夜深人静后,又憋不住好奇心,偷偷翻看了几页画册,此些画册似不是寻常的春-宫图,因其所画,皆是男人同男人之间…而且,每幅画旁,还配了些意味不明的小词。
遣词用句皆同穆珩那夜所说,甚是相像。
季怀芝亦是翻看了这些画册才得知,原来穆珩当日所说,应当是…一句…艳词。
一句…夸他漂亮的艳词。
不对…艳词?!
是…是对他所说?!
穆珩到底是何意思?
季怀芝的眉心重重一跳,他慌忙阖上画册,收去了书册的最下边,严严实实得压好,不敢再看。
但不看,并不代表不会想起来。
那晚,他被穆珩搂在怀中上药的情形总也挥之不去……
季怀芝又思及幸而当晚他听从穆珩的忠告,留在了香房之中,才没有被谢子珞等人发现。
第二日,他从楼阁后院离开时,才听几个护院说,昨儿夜里一直有人守在前门盘查进出的客人,想来必是那季先绍违背圣意,心中有鬼,才派了谢子珞严加把守。
穆珩既出言提醒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穆珩应当是认出了他罢…
而且……
还有一些…在意他。
季怀芝止不住胡思乱想,概因他活了这么多年,对他心存善念者,不过尔尔。
所以,旁人给与的一点点好…他都会记得很久。
同穆珩这个人无关。
季怀芝这样说服自己。
*
两月后,岁夕将至。
季先绍身为季氏长子,这段时间正忙于协理皇后打理后宫,置办年节,季怀芝也只好将调查季先绍的事暂且搁置下来。
他的性子本就胆小怕事,又格外贪生,不被逼至绝境上,根本就不会主动挑起事端。
安顺方从外边送完手信归来,就见季怀芝又安静乖巧地坐在窗前,张望着苑墙外几个正张罗布置彩灯的宫人,遂悄摸地掂了掂兜里新得来的银两,想从季怀芝眼皮底下溜回去。
“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季怀芝冷不丁叫住安顺。
“没…没什么…”
安顺掩了神色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奴才就寻思着托人捎点儿东西和手信给我那乡间的老娘。”
“内务那边今年给我拨的俸银不多,但之前的钱我攒下来了一些,还在小柜中,你去拿给你娘亲罢。”
安顺一愣,旋而心虚地拒绝道,“那可是殿下的钱,奴才…奴才不能要。”
“拿去就是。”
季怀芝好脾气地笑笑,“往常每次让你拿钱,你不是都挺痛快的么,怎的最近就跟突然转了性儿似的?再说了,我那一点钱,平常在宫中连打点都是不够的,你也莫要嫌少,跟在我这个主子后头总比不得其他宫里的油水多,这么些年,也着实难为你了。”
“更何况…这宫里,也就只有你…会尊我一句殿下了。”
季怀芝一番话,说得安顺心里混不是个滋味儿,可他既已收人恩惠,有些事,也不得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