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险招(二)19(1 / 2)
是夜,庆功宴照旧设在了摘星楼。
几位皇子皆奉诏入宴,只有季明昭因着身子不适,未有参宴。德妃同九公主,十公主倒是来了,这两个公主方才到了豆蔻之岁,今夜却涂脂抹粉,盛装打扮了一番,席间还不住红着脸朝穆珩偷瞄。
季怀芝身为“武试魁首”,难得能坐于上首,将这一切看了分明。他敛了眉目,悄悄摸向自己兜中的翡玉玉佩。
方才进殿时,德妃和两个公主便一直拉住穆珩在讲话,他的父皇也在,所以他没有机会送出玉佩,只好想着待散宴后再送。
席间,季麟照旧对穆珩赞不绝口,直言正是穆珩文辞出众,才学过人,方才挫败了那目中无人的西燕王子,扬了大乾之威。对于季怀芝,则提说甚少,只冷淡地夸了句老五如今也已经长大了,表现不错。
季怀芝知晓自己武试能够获胜,全是因为有穆珩相助,所以便只温吞喝酒,也不多言邀功。
“呵,胜之不武!被男人搂在怀中射箭取胜,想来也只有五弟这种下贱的妖狐媚子能做得出来!”
酒过三巡,季先绍喝得有些多了,一直隐忍着的怒意,在酒气的熏蒸下彻底爆发,他用力踢了一脚面前的桌案,腾身站起,死死剜向季怀芝,“真叫人恶心!”
季先绍说罢,竟罔顾宴席还未结束,径直抱拳对季麟道,“父皇,儿臣心中不畅,先行告退!”
走过季怀芝案前,季先绍还特意放慢脚步,压低了嗓音对他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季怀芝被季先绍的话吓得一抖,手中的杯盏尽数泼洒。
“圣上息怒!”
皇后见季麟变了脸色,忙替季先绍说话,“绍儿为人刚正,想来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此番春樱武试,某些人本也就是胜之不武…”
九公主成颐也出声道,“就是就是,父皇当时远在看台,怕是没有看清,这个灾…五皇兄当时本都要摔下马了,全亏有珩哥哥相助才能获胜,就连那箭也皆是珩哥哥射的呢!”
一侧的十公主浣桃也状若无辜地道,“父皇,这算不算叫做…卖身求荣呀?”
季怀芝的脸煞白一片,无助地嗫喏唇瓣,却不知要从何辩驳。
宴上众人投向他的目光,如是一把把利刃,尖锐而又冷漠地扎透进他的皮肉,将他赴宴前的喜悦撕扯得淋漓尽碎。
“婉儿,芜儿,不得多嘴!”
德妃本是看不惯皇后和季先绍的,但却更厌恶季怀芝,所以待两位小公主的话在席间众臣之间引起轩然大波之后,才装模作样地呵斥住两人。
季麟的脸色愈加难堪,这时,有一位传事的太监急急进殿,对季麟耳语了一番。
“今日乃是庆功之宴,此些事留到明日早朝再说。”
“可是陛下,利阳县那边……”
“退下!”
季麟面露不愉,“区区几个灾民,何足为惧!且派人去解决了便是!”
传事的太监不敢拂逆皇命,应了声是便就匆忙告退。
季麟这才将视线重新转向穆珩,“穆卿,你说说,当日武试之上,你为何要帮老五啊?”
穆珩原也是在静静喝酒,此番才掀开眼皮,睨了季怀芝一眼。
季怀芝正无助地望向他。
“微臣只是看不惯不平之事罢了。当日武试,谢子珞为赢比赛,放箭暗害对手,臣见之不齿,也怕他再伤及其余皇子和同在赛场之上的小世子,所以情急之下,便就做出了此等举动。”
穆珩说得轻描淡写,且只字未提季先绍同谢子珞勾结暗害季怀芝,语气也多有悲悯,好像即便季怀芝不是季怀芝,他也会出手相助。
季怀芝胸口闷窒,他想到这几日穆珩教他骑马时的朝夕相对,又想到那日武试他被穆珩护在怀中的情形,还只当…自己于穆珩,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莫名觉得有些失落,那一直攥紧玉佩的手也怔然松开了。
季麟倒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席上众臣亦收起微词,直夸穆大人通达事理,反应迅敏,实是文武双全之才。
再无人,有多一丝的目光给他一个沾了穆珩光的“魁首”。
季怀芝垂首呆坐,夹到嘴边的菜也顿失了滋味儿,如同嚼蜡,就连德妃后来借着酒劲问穆珩今岁多大,可有中意的人家婚配时,季怀芝也未大听清穆珩是怎么回答的。
快散席时,季麟念在夜色已晚,体恤穆珩明日还要上朝,便派人送穆珩去褚青殿休息。
季怀芝也亦步亦趋地跟在穆珩等人后边,无论如何,他都想将这枚玉佩送给穆珩。
可还没待到季怀芝追上穆珩,行至甬道时,季怀芝忽被两个面生的侍卫追上,扣住双肩。
“你…你们做什么?”
季怀芝心头大骇,奋力挣扎,“你们放肆,快放开…放开本殿下!来人…来人啊!唔……”
季怀芝的口鼻竟是被人牢牢给捂了住!
他挣脱不开,双眸一暗,恐惧和不详的预感顿袭心头,双脚也止不住发软,他望着前方不远处穆珩的背影,死命扯动一侧的灌木叶,想要发出点儿声响,奈何今夜的雨势太大,那一丁点儿微弱的响声终究是湮没在雨中。
季怀芝只瞧见穆珩的脚步好像微顿了一顿。
但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