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 2)
方艳青当然也知道,但她此时自己的情况也不好。
若是再缠斗许久……
她或许能赢,但只是相争一只火蟾,她自然不会取他们的性命,可那时她自己或许就要落入任人宰割的局面了。
方艳青看了一眼那人青青白白,寒霜笼罩的脸色,明显察觉到他的不对,也是,若是无病无灾怎会如此辛苦寻找火蟾。
却是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大肚和尚见她不急着动手,也实实在在是松了一口气,这女子看着年纪并不大但那一手剑术当真是他平生仅见地绝妙。
“他这是犯病了,他练功出了岔子,每每动用内力到一定程度便会发作寒毒,冻地他全身血液凝结,痛苦难忍。”
他看一眼地上正冻地打寒战的男人不无担忧同情地说道,既是真情实感也是有意想让面前女子有所触动。
方艳青默了默,只道,“那他从前怎么解决?”
大肚和尚没想她这般敏锐,一针见血。他原本有意含糊的点,到如今他若不照实说恐怕也会被她察觉,无奈只能一五一十道,
“他要喝人血。”
方艳青瞳孔一震,为这血腥又残忍地回答震惊无比。
而她更明白,这和尚一开始遮遮掩掩地定然不是普通的喝一点人血,说不定是要生生耗干一条人命。
大肚和尚也知常人定然难以接受,他叹道,“其实他哪里又是自愿想喝人血,他是迫不得已,实在是痛苦难当,不喝就要死。”
方艳青没有同情泛滥,她十分理智地冷淡道,“这不是他害人的理由,他想活着,那被他吸血的人就该死吗?”
“一个人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又怎么会去管其他人的死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人人都如女侠你这般品德高尚。”
大肚和尚十分诚恳地道,“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是想要活着,痛苦到失去理智之时哪里还想得到许多,莫说六亲不认……”
“只怕自己是人是鬼都不知。”
方艳青听着神情始终淡漠出尘,好似无动于衷。
她眸光清寒地看着他,“这火蟾我是不会让的,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呢?”
树下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冻地抱紧全身,瑟瑟发抖,面目时青时白,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如今已经极大地不妙。
大肚和尚苦笑一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我的功夫不如女侠你,想要抢夺火蟾自是不可能,如今这深山之中荒无人烟,老衲只能效仿佛祖割肉喂鹰了。”
方艳青只静静看着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其实这话大肚和尚虽是有故意卖惨想要博取她同情的成分,但见这女子真如铁石心肠般不为所动却也是真打算如此行动。
性命之交,自非虚假。
大肚和尚就在方艳青的注视下走到树下,男人果然如他所说待到病发痛苦不堪之时理智全无,六亲不认。
一见和尚过来两只手便如铁爪般箍住他肩膀探头往他脖颈咬去,眼神溃散分明认不出这是能陪他数度来深山中寻药的至交。
方艳青就这般冷静地看着他牙齿咬破和尚皮肉。
血液从和尚脖颈的动脉里流出到他口中,迫切地吞咽声在黑夜里静谧的森林中颇为恐怖,和尚因失血脸色越来哦苍白。
但他却始终不做任何反抗的举动。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但就在他脸色快和吸血的男人同样青白时,一抹雪色的白绫突然从一侧飞掠而出打在了男人的下颌,伴随着金铃清脆的响声。
男人被这金铃索震地下颌脱臼,瞬间松开了和尚。
和尚仰面无力地倒在地上,男人也倒下。
但最终他们两人都活了下来。
大肚和尚大口喘息着平复失血过多带来的呼吸困难,他的视野里是头上遮天蔽月的繁茂枝叶,以及一道逐渐走近的纤细身影。
“多,多谢方掌门……”
他竟猜到了方艳青的身份,其实倒也不稀奇。她虽易容改装,但这江湖上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剑术的女冠又能有几人呢?
方艳青对此也并不惊讶,嗓音淡淡,“要谢就谢你自己吧,今夜长白山从未出现过什么方掌门。”
和尚顿时意会一笑,“说不得说不得……”
方艳青竟也淡淡笑了,原本清秀普通的面貌因这一笑好似也有了某种耀眼的光彩,“说不得,好名字。”
说不得顿时一愣,又是喘着气大笑大声。
“女檀越也是妙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这般快速地反应过来他的名字。还有她此前的种种看似冷漠无情的表现,如今又出手救下他们……
这些都令他着实意想不到,但还有更意想不到的。
一只竹编的笼子被丢到了他眼前,这个原本用来装玉蜂的竹笼如今里面装着的赫然是那只被他们你争我夺的火蟾。
“告诉他,若再伤任何一人性命……”
“我必取他项上人头。”
说不得震惊地双目圆睁,待要说什么面前亭亭的灰衣身影却已如凌波微步飘然远去,只余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随风飘来。
长白山之行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方艳青自然不是同情心泛滥才将火蟾让出去,要说对于那吸血的韦一笑她是半点都不同情的,此人虽可悲但更可恨。
只是当时的局面已然如此。
她当时自然可以带着火蟾抽身离去,但韦一笑活着日后必然依旧要吸血,而她若是要杀他以除后患,说不得必定要阻止她。
不说那时她内功出的问题,与他缠斗一番后若不杀他,那她自己之后就要落入任人宰割之地,而若是干脆杀了他……
那她与吸血害人保命的韦一笑又有何异呢?
杀不得,又走不得,左右她自己的情况倒也没有严重到要吸血为生只有这火蟾能救命的地步,便是给了他又有何妨?
回到蝴蝶谷的方艳青两手空空。
她没说其中缘由,胡青牛和胡青羊只当她没有寻到,倒也并不奇怪,在她离开的这三月里他们也尽力去寻了其他取代的药材。
“找是找到了,比如这炎阳草和火瓢虫。只是它们药效比起火蟾远远不如,若要根除恐怕要花上多年时间疗养。”
胡青羊听到胡青牛这般说,当即就担忧不已,但方艳青却觉得还不错,若非不得已她是实在不想去武当麻烦前辈的。
只是要多些时间而已,更何况在去长白山寻火蟾前她就有了不成的准备,期间自己也一直在想别的办法。
玉女九阴功的前身中的九阴真经,其中有一节疗伤篇,是专门用来治疗内伤之用的,疗效甚为神奇。
她这本就是阴阳失和而导致的内功之伤,虽然阴阳失和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即使内伤痊愈仍是会再犯,但总不至于伤上加伤。
更何况如今阴阳调和的问题只是解决的慢了一些。
如此,胡青牛只能为其治疗。
心中只想着方家妹子不仅和自家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更是对他们兄妹几次有大恩,日后自己也再尽力去为她寻找药材。
此时谁也没想到这个隐患会在日后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白驹过隙,茫茫又是几度春秋过去。
近日来因为王盘山大会之事江湖上再次大乱起来,江湖各大门派数不尽的人齐聚王盘山附近,恨不能将这里掘地三尺。
“师父,谢逊会不会早就带着刀藏到别处了?”
小路上的人来来去去,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淡粉衣裙,额间点着朱砂的少女,肤色白皙,长挑身材,恰是绮年玉貌的鲜妍。
而被她称作师父的是一身着白袍玉冠的道姑。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一身莹白无暇的冰肌玉骨胜过新雪,清丽绝俗的玉面皎皎若皓月清辉般美地耀眼,却带着挥之不去的霜寒之意令人不敢逼视。
面相看起来分明只有十七八岁,与那说话的少女差不离。
但神态却是不悲不喜,淡漠出尘。
在少女身上鲜妍明媚的朱砂在她额间同样一点,却生生多出几分犹如云端神女的圣洁,
正是因此前夺回倚天剑而受伤因此近年来一直待在峨眉山上,听闻屠龙刀和谢逊再次出现在江湖的消息再次下山的方艳青。
闻言她淡淡道,“或许吧,若是寻不到谢逊,你们也可以帮忙寻一寻武当失踪的张五侠。”
方才说话的正是已十八岁,出落地亭亭玉立的纪晓芙。
这次下山方艳青将静玄留在了峨眉看家,只带了一些如今已逐渐长成的弟子出来,一是让他们见见世面,二也是帮忙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