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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万安寺宝塔下的八卦他们可还没忘记呢,那时候是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现下处境安全了自然是好奇心大起。
毕竟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
六大派的人尚且自恃名门正派个个正襟危坐摆出一副非礼勿听的模样,而明教的人几乎是明目张胆地两眼放光看着这边。
身处漩涡中心的几人倒是都淡定自若。
范遥挑了挑眉,甚至是兴致大起地开口道,“是啊,我和……”
方艳青见他这般就知道他又要开始胡编乱造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她自己来说,因此范遥话头才刚刚开始就被冷冷淡淡地打断。
“我和杨逍相识时顺带认识的,不熟。”
她倒是并不避讳杨逍的存在,并且着重强调了‘顺带’‘不熟’两个词。
“诶诶诶……”
范遥被她拆穿也不气恼,只是颇为不服气道,“我明明就是和他同时认识你的,要说起来还是我先和你说了第一句话。”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杨逍,玩笑道,“你看杨逍他这老得和我这毁容都差不多了,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对我们俩厚此薄彼呢?”
杨逍虽沧桑但依然儒雅的面容瞬间黑了下去。
“范遥,这么多年当哑巴是把你憋坏了吗?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这还是向来嘴毒刻薄的杨逍第一次说别人不会说话。
方艳青则是淡淡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说我长得丑。”
看看这张一经出现就冠绝江湖几十年来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的清绝丽容,要说丑那真是全天下最荒谬的谎言。
其他偷听的人觉得好笑,尤其是明教诸人。
心中都暗笑道难怪范遥既追不上黛绮丝又追不上方掌门,这想要吸引心上注意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反其道而行之啊……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看似挤兑却又像插不进去。
因为这本就是属于他们三人的少年时光。
没有参与过去的人自然只能当一个默默围观的看客,武当的队伍里殷梨亭看着这一幕温润的脸庞上眼底是微不可查地黯然。
他正要垂首,这时方艳青若有所觉地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人群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在其他人察觉之前方艳青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但殷梨亭唇边却不再苦涩而是浅浅一笑。
杨不悔和小昭按照杨逍的吩咐早就购齐了干粮酒肉。
这会儿就领着明教和六大派的弟子们煮了分食给大家,杨不悔盛出来一碗肉汤特意亲自端着走到了武当队伍里给宋青书。
青书一路都受她如此照顾,婉拒也无用。
如今见她过来几乎是都有些习以为常地用左手接过,昳丽的玉面温和淡笑着礼貌地向她道谢的同时不忘再次委婉嘱咐道,
“杨姑娘,你多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杨不悔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她性子本就率直热烈倒不至于还手足无措到话都说不清,虽有害羞但还是冲他爽朗一笑坚持道,
“我会的,不妨碍我照顾你。”
青书只能无奈,但一转头就对上几位师伯师叔们齐齐向他投来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含着笑意眼里的神情或欣慰或打趣。
一旁的殷梨亭虽然对杨不悔的身世有些微妙,但还是表示尊重和鼓励的拍了拍青书的肩。
青书明白他们的意思,既窘迫又觉得无奈。
但转头一看,却见峨眉那边姑姑也是冲他淡淡一笑,倒是她身旁的那位唤作周芷若的弟子颇有些不善地瞪了他一眼。
让青书又有些莫名其妙了。
好好用了一顿热汤肉面,被关了几个月的诸人也都像活过来般恢复了体力,才终于有了气力说起了如何为此事复仇。
少林寺的空性禅师在此次事件中被害身亡,方丈空闻大师便号召六大派与明教从此摒除前嫌,同心协力驱除鞑虏。
其余各派也被屠戮许多,自然纷纷响应。
但此事终究是长久之计,一时半会儿定然无法决定,被囚数月的各派掌门都打算先回门派里看看,休息几日再行商议。
此时天色也将明,诸人便在此分别。
因着张无忌的关系,武当难免再停留了一会儿嘱咐几句。
方艳青吩咐了周芷若带着峨眉弟子们往蜀地方向走,自己却并未急着离去。
武当一行人和张无忌说完话便要离开,方艳青正要跟上,这时张无忌却又拉着那位名叫小昭的小姑娘走到了她面前。
“方姑姑,可否请您帮个忙?”
张无忌的神情颇为恳切,方艳青自然停住了脚步,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借她的倚天剑一用把小昭身上的镣铐砍断。
方艳青当然不会不允,剑一出鞘便将之断开。
武当已经上路了,她没有过多寒暄最后道了别便往他们走的方向追去,她没有看见自己身后张无忌殷切地望着她背影的眼神。
“公子……”
还是小昭笑容勉强地唤他,张无忌这才不舍地回了神,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比起已出家的女冠的身份,比起德高望重的峨眉掌门,比起作为长辈的方姑姑,张无忌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是一个女人。
好像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又好像是很久以前,有些情愫一旦萌芽便再也无法阻挡它的枝繁叶茂。
而这一切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杨逍和范遥。
只是两人显然没把这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他们晦暗而落寞的目光一致地看向了武当走的方向,也是她方才追去的方向……
方艳青本以为要花些时间追上武当的队伍。
但不曾想没一会儿就在山间的路旁看到了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原本沉静的面庞在见到她的一刹那眼眸陡然像落满星辰般亮起。
“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以为你是要见我。”
殷梨亭以为自己会错了意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下一瞬对面的方艳青清冷的玉面却浮现出了浅浅一笑。
“那你没有猜错。”
殷梨亭白净秀气的面庞红意不减反增,从脸上蔓延到了脖颈。
方艳青看着眼底的笑意不禁更深,但以防这个生性腼腆的他真的害羞到紧张的地步没说什么,只从袖中取出东西转移话题道,
“这是黑玉断续膏,对大力金刚指造成的伤势有奇效。”
而此时需要这药的不就是被伤了右手的青书和瘫痪多年的俞岱岩,涉及到这两者尤其是后者殷梨亭的态度立刻就认真了起来。
他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也没怀疑什么,而峨眉与武当之间的关系也不需要什么客套的话,更何况大恩不言谢。
殷梨亭郑重地接过了盒子。
按理说他现在就该道别离开了,但他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实在太少了,尤其是这样单独两人相处的时候,他其实很不舍……
殷梨亭一时竟很难说出道别的话,但总要离开的。
“抱抱我,好吗?”
就在他动了动唇要开口时,对面的方艳青却先道出了这样一句话,清泠泠的嗓音让殷梨亭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他抬眼看去,却只对上一双静静注视着他的秋水明眸。
明明那张洁若冰雪的玉面寡淡地没有任何情绪,但眉目间却仿佛有一丝若有若无地脆弱和疲惫。
最终殷梨亭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揽了她入怀。
自所有长辈离世方艳青已经不记得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放心地让自己依靠着什么汲取温暖,她的性情也一向很坚毅,
但她现在真的很需要……
这几个月来方艳青待在赵敏身边自然是不轻松的,但却并非是这种时刻被人看守近乎囚禁的日子给了她压力。
而是赵敏偏执的爱意……
或许是她自身强势的性情使然,方艳青其实并不喜欢这样霸道或者说是太过于自我的感情,她也不喜欢被谁以爱之名的占有。
在赵敏身边面对她无孔不入几乎令人窒息的爱意时,方艳青总是会想起殷梨亭。
他很少诉说什么也很少越界插手她的事,但她只要一回头就总能看到他温柔注视她的眼神,她说什么他就去默默做什么。
其实这个黑玉断续膏方才她早就可以给武当,但她还是拖到了现在,而他果然也单独来见了她。
两人就这样在寂静无人的山间温馨相拥。
他们只是拥抱,什么也没做,但胸膛下相贴的两颗心从未有如现在这一刻靠的那样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