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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虫子,不用想也知道,大概率只有毒虫。
而以这些茧的数量来看,这个洞穴很有可能是毒虫的巢穴。
如果想要顺利找到向阳草,最好不要惊扰它们。
谢知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往后退开一步,面向姜屿的方向,话里带了几分歉意。
“抱歉,我看不见。”
气氛沉寂之中,耳边水珠落地发出的轻微嘀嗒声被无限放大。
姜屿愣在原地,紧紧盯着谢知予的神色,确认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洞穴内虽然光线昏暗,但对正常人来说不至于看不见脚下的路。
姜屿很肯定谢知予的眼睛视力正常,不是盲人,但在这洞穴里却说自己看不见……
姜屿很快想到了夜盲症。
难怪在原剧情中以他的身手掉进地洞后还会受重伤,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他看不见。
仔细想想,原文中似乎也很少有过谢知予在夜间出场的戏份。
原来是这个原因。
周围虽有灯笼花照明,但对谢知予来说,他能看见的只有几个朦胧的光点,几乎无异于失明。
可他却表现得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然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
姜屿再看他时,眼神中都多了几分佩服。
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姜屿想了想,向他提了个建议。
“这里地上到处都是虫茧,还是别踩它们比较好,剩下的路我牵着你走吧?”
谢知予也不太想给自己惹麻烦,他点点头,朝着前方伸出手。
“麻烦师姐了。”
“不麻烦。”
姜屿轻轻握住他的手,想起那为负数的友好度,又加上一句:“师姐照顾师弟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
她走在前面为谢知予带路,耐心又负责地当起了他的人工导航:“有个小水坑,往右边跨一小步,小心脚下。”
在姜屿细心到不忘报出步数的指路方式下,谢知予不仅没再踩到虫茧,就连袍角都没被水滴沾湿。
尽管和姜屿之间只隔了半米不到,谢知予也仍然看不清她的背影,他眼前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但从手心传来的暖意却又时刻提醒着他,正有一个人牵着他,指引他向着前方的光点前行。
谢知予的神色有一瞬恍惚。
他想起自己年幼时,在那片可怖的黑暗中,他曾无比期待过能有一个人出现,像这样带着他离开。
不过最终他的期待毫无悬念地落空了,时隔多年,却又以这种方式实现。
谢知予慢慢从自己的回忆中脱离,心中突然不可抑止地涌起一阵好奇。
既然不是他想的那个理由,姜屿接近他,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他看着姜屿的方向,轻声问她:“师姐为何会选我做队友?”
当然是为了阻止你和江浸月擦出爱情的火花。
姜屿如是想到。
但这话不能明说,姜屿思索一会,换了一个更有信服力的说法。
“因为你看起来就很可靠。”
这话倒不是她在瞎扯,和一个正直善良的剑道天才做队友,确实能让人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谢知予一下便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他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又问她:“你好像很信任我?”
姜屿点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立即开口:“非常信任。”
这明明是一个非常正经又挑不出错的回答,但不知为何,谢知予听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趣味十足的玩笑,发自内心地、充满愉悦地笑出了声,“我在师姐心中居然是这样值得信任的人。”
姜屿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好半天,也没能理解谢知予的笑点在哪。
她跟不上谢知予的脑回路,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专心给他带路。
洞穴内地势复杂,岔路繁多,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
两人一路往深处走,很快见到了第一个岔路口。
姜屿正对着左右两条一模一样的岔路犯难,谢知予贴心地给她指了个方向。
“师姐,相信我的话,不如就走左边吧。”
他话里还带着笑,语气也很随意,听起来就像是凭着自己心情随便选了一条路。
但姜屿还是选择相信他。
毕竟谢知予目前在她心里是真的很可靠。
更何况如果在这个时候反驳他,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姜屿当即应了声好,牵着谢知予,果真按他所说选了左边。
然而她刚迈出步子,迎面掠过一阵冷风,紧接着,她感受到了一股冷冽入骨的寒意。
直觉告诉姜屿最好现在就回头,但出于对谢知予的信任,她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越往里走,心底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地上不再有虫茧,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密布的蛛网。
直到这时,姜屿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外面那些也不是“虫茧”,而是堆积在一起的蛛网。
这个洞穴是毒蛛的巢穴。
正这样想着,一张硕大的蛛网出现在眼前,堵死了道路,也印证了姜屿的猜想。
以这张蛛网的面积来看,它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洞穴里的老大。
姜屿看着眼前这张巨网,害怕的同时也实在忍不住吐槽。
陷阱搞得这么明显,到底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上当?
“怎么不走了?”谢知予看不见路况,只好开口询问。
姜屿也不好直接指出他选错了路,只说:“前面没路了,我们得回头。”
谢知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分明听见了姜屿的话,却没有任何要往回走的意思,反而松开她的手,顺势抽出了木剑。
“果然是这样。”
什么叫果然是这样?
难道他早就知道这条路有蛛网吗?
心底一堆疑问,还未来得及问出口,谢知予陡然抬手,将剑往前一抛。
木剑刺中了巨网,但它毕竟没有开刃,非但没有划破蛛网,反而像飞虫一样粘在了蛛丝上。
姜屿一头雾水,甚至没明白谢知予在做什么,只听见他说。
“师姐,当心脚下。”
霎时间,从巨网的空隙之中又飞出来数条极细白色蛛丝,死死缠绕住了姜屿的脚踝,拉扯着她往蛛网的方向靠近。
混乱之中,姜屿挣扎着抬起头,撞进了谢知予笑意未尽的眼底。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坦然微笑着提醒她。
“听说蛛女喜欢用毒麻醉猎物后再一点点将其肢解,师姐可要小心了。”
你就完全不打算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蛛丝虽细却极为柔韧结实,越挣扎只会缠得越紧。
姜屿无法抽出脚踝也弄不断这些蛛丝,情急之下,她果断扯下了腰间的木牌折断。
金光从断开的木牌中如箭矢般飞出,牵引着谢知予往她在的方向走了一步。
彻底被蛛丝拖向蛛网之前,姜屿及时抓住了谢知予的衣角,两人一同撞上了那张硕大的蛛网。
感知到猎物落网,蛛网迅速收拢,将被迫贴在一起的两人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会上当的傻子本人姜屿:……
谢知予是故意的。
姜屿自问和他之间没有什么恩怨,更何况她方才还好心给他带路,当他的人工导航,细心周到,尽职尽责。
她实在想不明白,谢知予为什么要这么做?
毒蛛用来织网的蛛丝韧性十足,困在其中的猎物越是挣扎便会缠得越紧,直到被活活闷死。
即使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谢知予看上去也仍是从容不迫的,他甚至还有心情闲聊。
“师姐反应迅速,身手敏捷,真是令我猝不及防。”
姜屿听出来了。
他在暗讽自己拖他下水。
虽然这种行为是挺不道德的,但要不是他先动的手,她也不至于拉上他一起送人头。
“过奖,你的剑法惊奇,出其不意,也挺让我措手不及的。”
不就是阴阳怪气,谁还不会了。
“师姐。”谢知予面对着她,眼睫弯起,笑着评价道,“你真是好有趣。”
姜屿嘴角抽了抽。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是个无聊的人,也好过被困在这个茧里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