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 2)

谢知予弯腰抱起兔子,手指轻抚着它柔软的毛发,头也没抬,弯唇笑道:

“师姐,门没关,你可以直接进来。”

话音甫落,半掩着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姜屿一手端着药碗,怀里还抱着几个又大又圆的苹果,一双杏眼里泛着明亮的笑意,望着他眨了眨眼。

“本来想用兔子引你出来,我躲在外面好吓吓你的,没想到居然被你发现了。”

她边说边往屋里走,将手里的东西悉数放在桌上,之后才转身面向他。

谢知予今日还未束发,乌黑柔顺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肩头,他正低垂着脑袋,专心给怀里的兔子顺毛。

谢知予神情是难得的温柔,眉眼间也带着柔和的笑意,不似以往那般透着淡漠疏离。

几缕发丝顺着脸侧滑落,窗外暖融融的日光照着他的侧脸,勾勒出清丽的线条,像一幅精致漂亮的画。

虽然不是第一天知道他长得很好看,但姜屿还是会偶尔被这张脸蛊住。

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江浸月看他的时候自带十级滤镜,始终对他念念不忘了。

人都更喜欢漂亮好看的,无论是物或是人,这是人之常情。

这般想着,姜屿便心安理得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谢知予知道她在看他,他并不反感这种直白的视线,未出声阻止,仍低头摸着兔子,接上了她的话。

“吓人可不是像你这么吓的。”

话音落下,谢知予身形未动,却有一道锁链自袖中飞出,悄无声息地奔着姜屿而去。

绕开一大圈,尖端即将抵住后颈时,看似毫无所觉的姜屿却突然闪身避开,反手握住锁链,抬起下巴,摆出了一个十分中二的姿势,得意地看向谢知予。

“没想到吧,你这招我早预判到了。”

她握紧锁链,手上用力往前拽动了一下。

“你输了,快过来喝药。”

谢知予叫她这样拽着,竟也没有生气,反而非常配合地走到桌前。

趁着他还未收回锁链,姜屿抓紧时间用握着锁链的手试图感知到什么。

但像这样简单的触碰只能让她看见那片虚无的黑暗。

好半晌,姜屿有些失望地松开手,叹了口气,将药碗推到他面前,催促道。

“快些把药喝了,凉了会更苦的。”

谢知予见她松了手,轻挑起眉梢。

“我还以为师姐会想要绑着我喝。”

姜屿:......?

“你还有这种爱好???”

姜屿诧异地抬头看看他,眼神疑惑中又带了一点震惊。

姜屿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强,虽然她是个爱好正常的正常人,但如果能提升一点友好度,要她改变一下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你有这个方面的需求的话......”姜屿边说边伸出试探的手,跃跃欲试。

但谢知予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只淡淡瞥她一眼,收回锁链,端起药碗仰头喝完。

将空碗放回桌上后,又继续专心撸起了小白兔。

姜屿伸到一半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一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只差一点就能碰到锁链了,真可惜......

嗯?等一等,她都在想些什么?

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些画面,姜屿脸颊一热,登时感觉指尖被烫到似的,讪讪收回手,心虚地背在身后。

变态果然是会传染的。

......

无论如何,谢知予喝药喝得这么干脆,一滴不剩,也不枉费她费时费力为他煎药的一番心意。

姜屿转回思绪,看着桌上空空的药碗,若有所思。

虽然谢知予本人可能根本不在意,但她还是要说。

“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自己的身体不好好爱惜的话,关心你的人会心疼的。”

谢知予闻言只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如常,听上去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师姐想多了,没有人会关心我的。”

这世上有人想要他的命,也有人把他当成工具,只要他还没死,他就还有价值。

受伤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没人会在乎他身上到底有过多少道伤口。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没有?”

姜屿下意识想反驳他,但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发觉她竟然找不出几个例子。

谢知予不常与人交际来往,门派里能与他说得上几句话的大概只有谢无咎。

姜屿本想说出谢无咎的名字,但想了一下,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眼下正是一个能在谢知予心里刷友好度好机会,此时不刷更待何时。

于是她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又指向自己。

“你面前就正好有一个。”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从谢知予的面容上拂过,吹开他散乱的额发。

他抬头,撞进少女明亮又盛满了笑意的双眸。

“反正你以后别再动不动就划自己一刀,又捅自己一剑的,你不嫌药苦,我给你送药都送累了。”

还没等他回答,姜屿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是师姐,按辈分来说要比你大,所以你得听我的。”

谢知予年纪不比她小,只不过入门晚了一年,这才成了师弟。

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谢知予听着她认真的话语,忽觉心头微微一动,如一阵春风拂过湖面,漾开轻轻的涟漪。

他不懂,为何他总是会因为她产生这种奇特的感觉?

谢知予略觉奇怪地垂下眼,屈起手指碰了碰兔子的耳朵。

姜屿见他垂眸深思,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双手撑着桌边,从桌上几个苹果里挑了一个长得最好看的,在他眼前晃了晃。

“吃苹果吗?这里没有蜜饯,不过这个苹果应该也挺甜的。”

村民为了答谢他们昨夜和上回的救命之恩,今日一早送了满满一大筐苹果来,都是村民们自己种的。

这么多苹果他们四个人就算一天吃三个少说也得吃上个八九天,宁秋推脱不掉,最后只收了一半。

一半中又分了一些给裴松月,剩下宁秋原本打算给四人平分,但姜屿自觉没做过什么,只拿了几个打算和谢知予尝尝味道,剩下的都留给了池疏和宁秋。

姜屿找来一把干净的小刀,刀刃贴着红彤彤的果皮比划。

“你昨天帮了我一次,所以作为答谢,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她信心满满地准备向谢知予展示一下自己的削皮技术,但真正动手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前在家里她用的都是削皮刀,像这种小刀还是头一回用,一时有点不知该怎么下手。

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谢知予放下兔子,从她手里接过苹果和小刀。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一只手托着苹果,另一只手握着小刀,刀刃贴住果皮,稍一用力,淡黄色的果肉缓缓露出,而果皮不断。

姜屿一向是个捧场大王,尽管给苹果削皮只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但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拍了拍手掌夸奖他。

“皮居然都没断诶,你好厉害!”

这句话倒不是在哄谢知予开心,姜屿是真的觉得他很厉害。

夸张但真诚的语气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大概会误以为谢知予不是在给苹果削皮,而是在做一件什么非常了不起的大事。

被她的情绪感染,谢知予也不自觉翘起了嘴角,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姜屿,果皮切断后喂给兔子。

“甜吗?”

姜屿立即咬了一口脆甜的果肉,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冲他甜甜一笑,点点头,系在发上的丝带也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甜——”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姜屿看着手里咬了一口苹果,怔愣了一会。

她不是准备来削个苹果给谢知予吃的吗,怎么反倒她还先吃上了?

“那个...要不我给你再削过一个吧?”

姜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正打算重新再挑一个苹果。

“不用。”谢知予打断她的动作,朝她伸出右手,“帮我换下药就可以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