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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让我们和你一起去。”

池疏闻言顿时有些无奈,他正是不想宁秋和他一起才……

突然,池疏怔愣住了,他问:“…我们?”

“是的,我们。”宁秋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姜屿和谢知予。

“你怕我跟着你去会有危险,但你自己一个人去不也是会有危险吗?”

“我已经和谢伯伯打过招呼了,反正过去镜还没有线索,他同意我们先陪你回趟家。”

宁秋显然还不太适应这样直白的说话方式,她抿着嘴角,神情很是不自在。

“咳,那个,我反正就是在关心你,你不能拒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池疏当然不会再拒绝她。

他抬起头,视线略过宁秋,看向她身后。

见他朝这边看来,姜屿拍了拍谢知予的肩膀,然后笑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尽管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池疏却神奇地懂了她的意思。

此行若有谢知予在,他的确能安心不少。

良久,池疏低头笑了,眉眼舒展开,连日来的忧愁也一扫而空。

他卸下肩上的行李,在手中晃了晃,朗声道:

“记得带上厚衣,防寒保暖。”

卢龙府位于平原地带,交通便捷,舟舶继路,商使交属,是北地的中心城市。

以往每日都有不少商队来此,进城的路上常常要排起长队,生意都要争抢着做。

然而最近别说是商队,就算是过路的旅客也不见有一个。

五月初入夏,北地却仍飘着鹅毛大雪。

漫天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目之所及,天地间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马车从松软的积雪上碾过,后面跟着拖出一条长长的压痕,很快又被飘下的雪花覆盖住,了无痕迹。

“你真的不冷吗?”

姜屿坐在马车内,双手拢在袖中,脑袋往毛茸茸的领口里一缩,恨不能将自己就地缩成一团。

外面的气温绝对已经零下了,幸好她这个人一向比较听劝,多带了好几件过冬的厚衣,不然这会儿早就冻成了冰雕。

再看谢知予,他好像只穿了薄薄几件单衣,姜屿光是看着都开始替他觉得冷了。

她迟疑了一下,将抱在怀里的手炉递了过去。

“要不要暖暖手?”

北地与南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

南诏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基本上不会有下雪的时候。

后来虽离开了南诏,但谢知予也没有去过北方,见不到这样纯净的大雪。

谢知予望着车窗外纯净的天空,雪花如絮,飘落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沉静下来。

直到有道声音将他唤回神。

他拒绝了姜屿的手炉,同时摇了摇头。

“不用,我不冷。”

“但我冷。”

姜屿重新将热乎乎的手炉捧在怀里,动作间又灌进来一丝冷风,冻得她不禁打了个颤。

“所以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上?”

雪对一个南方人来说诱惑力果然是极大的。

就连谢知予都抵抗不了。

来时还怕他会觉得路上无聊,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谢知予已经盯着外面的雪看了至少有一刻钟,坐在他对面的姜屿也吹了一刻钟的冷风。

难得见他会对某样东西感兴趣,虽然她也不忍心打断他看雪,但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如今的谢知予倒是听话得很,不再总想着坑她,让关窗户就真的关上了窗户。

他看着穿了一身厚衣,却还是冷得要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姜屿,歪了歪头,忽然浅笑了笑。

“师姐,你不会运转灵力取暖吗?”

姜屿:“。”

实不相瞒,这个还真是她的知识盲区。

姜屿很想问问他是怎么个运转法,但是又怕暴露了自己,只好将话咽回去,默默在脑海中努力回忆。

殊不知她的沉默在谢知予看来恰好成了否认的意思。

“用自身的灵力比手炉要暖和,手炉会冷,灵力不会。”

他轻声笑了一下,将右手摊开朝她伸来。

“试试?”

谢知予将灵力汇于掌心,只要姜屿手掌覆上,他便能用这股灵力引导着她慢慢掌控,直到她学会。

但姜屿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看着谢知予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其实她不是很想抛弃自己的小手炉,但思考过后,还是决定给他一个面子。

于是姜屿把手炉放在一旁,抓住谢知予的手,感受了一下他的温度。

“……居然真的比手炉暖和。”

手炉用的时间长了,热气早就散了一大半,谢知予的手却还是温暖的,摸起来的触感也很好……

等一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

她在做什么啊!居然就这样非常自然地摸起了谢知予的手,这不是在变相调戏他吗!

姜屿猛地撒开手,正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谢知予却先她开了口。

“手炉已经冷了。”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姜屿对他做了什么,语气听上去甚至还带了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师姐若是喜欢,可以继续用我取暖。”

姜屿怕冷,虽然她的确是挺想继续摸,啊,不是,继续取暖的,但她的手有点凉,万一冷到他就不好了。

但她又转念一想。

她愧疚个屁,自己从前被他坑过那么多次,现在摸摸他取暖怎么了。

再说,谢知予本人都同意了,她还胡乱纠结什么。

于是姜屿非常心安理得地再次握住了谢知予的手,为了方便,干脆坐到他身边。

然后,秉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思想原则,姜屿取暖不忘谢知予,为表诚意,特意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谢谢师弟,师弟真好。”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但又也许只是因为姜屿的触碰和贴近,总之,谢知予非常受用。

另一边的池疏和宁秋光是看着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愉悦氛围。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出声打扰。

马车一路向前。

距离卢龙府只剩一段很短的路程,但天色已晚,风雪又大了些,能见度只有不到两米。

几人商量过后,没有再继续赶路,就近住进了驿站。

自从卢龙府出事之后,驿站便没再接待过新的客人。

乍一见到有客迎着风雪来此地,坐在门口和伙计聊天烤火的掌柜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宿?”

池疏从宁秋手里接过钱袋,摸出几块碎银。

“住宿,要四间客房。”

掌柜接过银钱,细细数了数,为他们拉开了挡风的门帘。

“好勒,客人里边请,屋里烧了火盆,正暖和着呢。”

他吩咐伙计将拉车的马牵去马厩休息,又亲自去后厨端来四碗热汤。

“这是免费提供的热汤,给你们驱寒暖身的,趁热喝了吧。”

“多谢掌柜。”池疏接住托盘,将热汤逐一分发。

姜屿捧着汤碗一瞧,果然是姜汤。

外面天寒地冻的,万一着凉可要遭老罪了,为了自己身体着想,她憋着一口气,一鼓作气干了这碗姜汤。

屋里火盆烧得正旺,一碗热汤下肚,姜屿身上倒微微出了些汗。

取暖用的火盆里烧的基本都是木炭,掌柜特意留了几扇窗户开着透气。

姜屿朝窗外看了一眼,忽见窗框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蝴蝶。

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想不到这冰天雪地里居然还会有蝴蝶。

怀着好奇的心思,姜屿放轻脚步走到窗边。

这只蝴蝶大概掌心大小,通体雪白,翅膀上几乎没有花纹,不仔细看的话,倒是要与外面的冰雪融为一体了。

不过这个种类她好像从没见过。

姜屿试着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翅膀,奇怪的是,就连触感也和雪一样,冰冰凉凉的。

“是幻梦蝶。”

姜屿顺着声音回头,谢知予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

身为南诏人,谢知予完全可以说是一部行走的蝴蝶类百科全书。

姜屿倒是不怀疑他会骗自己,只是这蝴蝶名字奇奇怪怪的,不会有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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