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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不止,卷起满地石子尘沙,它又想使出老办法回收满地的碎骨头。
但这一次并没有成功。
只见一抹白光,向着骨妖飞掠而去,如彗星拖着雪白虹光,穿透骷髅头,将它钉死在石壁上。
骨妖骇然不已,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谢知予站在风暴中心,衣袂猎猎,乌发被风扬起,周身剑气如流光般奔散四溢。
他手持离恨,嘴角带笑,神情看着却有几分冷傲。骈指一点,不断有剑气自他身旁射出,如千万条奔腾入海的急流,剑气虹光久久不散。
骨妖脑门上的裂缝越来越大,谢知予却停下来,收剑转身往回走。
“谢……”池疏本想开口喊住他,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姜屿的方向,轻道了一声:“多谢。”
骨妖已无还手之力,池疏展开剑阵,身后剑气环绕,恰如赫赫日轮。
除魔卫道救苍生,浩然正气荡诛邪。
此为他的剑心。
池疏眼神坚定,不可动摇,剑气当空射出,给了骨妖最后一击。
另一边。
谢知予走回姜屿身边,卸了力靠在她身上,呼吸微促:“师姐……”
“我在。”
姜屿察觉到他状态不对,顺着他的心意抱住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续。
她往后稍退开些,低头一瞧,这才发现原来是又昏过去了。
“……”
一会醒着一会昏迷,他这到底是奇怪的体质?
“谢知予、谢知予?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人不停在耳边喊他, 清脆的声音里糅杂了几分无奈。
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慢慢回拢,谢知予回过神,眼眸微动, 发现自己正坐在窗边。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谢知予怔然片刻,转头望见了一片葱茏的夏日盛景。
恰是正午, 日头正盛。
天空蓝得澄澈纯净, 大雁飞过,万里无云,阳光直直地从窗外照射进来, 穿过他额前垂落的发, 在眼睫上落了些许暖色。
院中山茶花开得满满当当,缀在枝头, 将枝丫都压得低垂下来,蝴蝶绕着花间飞舞盘旋。
南诏一年四季如春,即使在盛夏时节,这里也仍是凉爽舒适的。
谢知予将手伸出窗外, 裹着花香的微风从指尖拂过, 轻轻柔柔。
……他这是回家了吗?
“谢知予,你还在不在, 怎么不出声?”
谢知予目光转回屋内,空气里有浮尘随着光束流转漂浮, 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
往更深处望去,层层轻纱制的床帐落下, 似乎映出道人影, 他眉心蓦地一跳,起身走过去。
拉开床帐。
又猛地合上。
谢知予眼神盯着飘动的床帐, 似乎怔住了,白玉般的耳尖飞快地蹿起一点红。
“……师姐,你”
“刚才出了汗,裙子都脏了。”姜屿打断她,帐中传来翻身时被子摩擦的声音,她直接命令道:“你去帮我拿过一条,要那条裙头绣了海棠的。”
谢知予没动。
他低下头,乌发从脸侧滑落下来,正巧挡住通红的耳尖。
“你可以自己去……”
“哈。”
里面的人像是被他的回答气笑了。
她干脆坐起身,隔着床帐,不由分说便踢了他一脚。
“你让我自己去,那你倒是给我解开啊?”
少女纤细如玉的脚腕上绑着一圈锁链,白雪般柔嫩的皮肤上被咯出了一道暧昧的红痕,看着不免惹人遐思。
……这是他对她做的吗?
谢知予垂眼看着抵在自己腿上的那抹雪白,很快又抬起眼,喉口一阵干涩。
默然片刻后,在解开锁链和帮她拿裙子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你看仔细些,要上次新买的那条,别拿错了。”
“好。”
谢知予按照她的指示找到裙子,走回床边时犹豫了一下,只将床帐掀起一点,眼神看向别处,将裙子递了进去。
但等了许久也没有人接。
“师姐?”
谢知予喊了她一声,随即拉开床帐,刹那间,数不清的蝴蝶扑面而来,而帐中却空无一人。
他反应过来,转身追上去想抓住那些蝴蝶,但窗外日光愈来愈盛,直将他晃得睁不开眼。
“我来照顾他就好了,你去看看宁秋吧。”
姜屿站在门外,看着前来探望的池疏。
她一手端着碗药,另一只手抱着药箱,用手肘将屋门推开了些。
“他身上的妖毒已经解了,没有大碍,很快就能醒过来。”
池疏往屋里看了一眼,这一次谢知予会受伤其实和他有直接的关系,他心里难免内疚自责。
“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摇铃唤我来就好。”
姜屿点点头,侧着身子将门彻底推开,迈进了屋内。
骨妖一死,池疏用移行阵带着他们离开了洞穴,池既明收到消息后守在宗门外接应,直接将谢知予带去解了毒。
为了答谢他们,池既明非常爽快地交出了过去镜,甚至翻出家底,将平日里连他自己也舍不得用的上等丹药统统送给了谢知予。
但谢知予尚且还在昏迷,只好由姜屿先代为收下。
“总算到了,累死我了……”姜屿把药箱放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师姐。”
谢知予不知何时醒了,坐在床上,看着她的方向,一瞬不瞬。
“这里面装的都是上好的丹药,是池宗主给你的。”姜屿拍拍药箱,向他解释道。
谢知予只瞥了一眼药箱,眸光淡淡,似乎对这些丹药不感兴趣。
“本来想过一会再喊你的,没想到你自己醒了。”姜屿找了个凳子放在床前,将药碗放在凳子上,“药刚熬好,还有点烫,你可以等凉一点再喝。”
屋里的窗户为了通风没有完全关上,风从缝隙里溜进来,今日外面没有下雪,这风吹在身上倒也不觉得冷。
谢知予向窗外看了一眼,旋即又看向她:“师姐,可以陪我说会话吗?”
“当然可以。”姜屿点了下头,将被子往里推了一下,就坐在床边,“你醒过来多久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知予摇头。
他倾身凑过来,靠在她身上,安静了好一会,突然道:“我以前在南诏王宫见过一只很特别的蝴蝶,双翅上布满了淡色花斑,飞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但它不常来我住的地方,总是想要飞到宫外去。”
谢知予微仰起头,注视着姜屿。
“后来它被其他宫人抓走,他们用丝线穿过它的翅膀固定在丝绢,永远留住了它。”
他问她:“师姐,你认为他们做得对吗?”
这听起来就是一个简易的制作蝴蝶标本的方法,行为倒是论不上对与错。
谢知予抬手抚上她脸侧,指腹擦过眼角,动作不算轻柔。
姜屿觉得有些痒,又有一点痛,便仰着脑袋往后退了一些。
“想把喜欢的东西留在身边是人之常情。”
“是这样吗。”谢知予喃喃道。
他凝视着她的眼眸,眼底晦暗不明,半晌,又答一句:“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姜屿不明所以,正要再问,他倏忽靠近,抱着她闷声笑了起来。
“……”
恕她直言,她果然还是不能理解他这莫名其妙的笑点。
丝毫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坑了自己一把的姜屿选择了跳过这个话题。
“别笑了,先起来。”她用手碰了碰药碗,感觉到温度差不多了,拍拍他的胳膊,“药快凉了,快点喝了。”
谢知予直起身,眉眼舒展,嘴角勾着笑,心情明显比她进房时要好了许多。
他从姜屿手里接过药碗,窗外蓦地起了一阵风,吹得窗户吱呀摇晃不停。
姜屿走到窗边,正要将窗户关上,却见一只纸鹤乘风而来,晃晃悠悠,悬停在她眼前,闪烁着亮光。
她有些迟疑:“……给我的?”
纸鹤动了动脑袋,下一刻,绕在周身的亮光便聚成一道光幕。
是欧阳师叔的传信,言简意赅,只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