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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疏垂头哑笑,看着她这副熟悉的、别别扭扭的样子,浑身的疲惫都消减不少,心底柔软一片。
一夜过去,厚重的乌云终于散开。
院中清风摇动翠绿的花枝,晾在璀璨的阳光里,生机涌动,半点也看不出昨日打蔫的痕迹。
“叶子都枯掉了还能复生,真是神奇……”
要不是昨日姜屿的确亲眼见过,大概会以为一切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姜屿一边嘀咕着,一边顺手从窗台摘了几朵茉莉花,加进编好的花环里作为点缀。
“师姐。”
谢知予端着托盘从屋外走进来,他如今已然知晓了姜屿的真实身份,但还是习惯了喊她师姐。
对他来说,师姐也永远只会是眼前的姜屿一人。
他将托盘里的食物依次摆好在桌上,抬头见姜屿站在窗边背对着他,手里似乎在忙碌着什么。他的面容在一瞬间柔软了下来,专注地望着她,浓稠的眼神里包裹着某种扭曲又狂热的情绪。
他好爱她。
就连此刻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疯狂诉说对她的爱意。
要是姜屿对他的爱,也能像自己对她的一样多就好了。
他那么爱姜屿,问题怎么会出在她身上?
一定是他做得不够好。
昨晚划出来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谢知予指尖发力,用力掐住受伤的手臂,感受到伤口再次裂开的疼痛,他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眼神在一点点恢复清明。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是平稳柔和的,没有丝毫的异常:“先过来吃早饭吧。”
姜屿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她转过身,将编好的花环藏在身后,背着手朝他走来。
“你怎么做了这么多……”桌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她眨了下眼,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身前,示意他低下头,飞快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做早饭辛苦了,奖励你的。”
谢知予似乎愣住了,一动也不动。
“干嘛不说话?”姜屿在他脸上戳了一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趁他还在发愣,将手里的花环给他戴上,退后一步欣赏了一会,满意地一拍手掌,“好看!”
谢知予这才回过神,眼眸中泄出一点异样的情绪,但被他迅速垂眸掩盖住了。
他弯着唇角,盛了一碗南瓜粥,推到她面前:“只是每样都做了一些,份量不多的。”
这是在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
不知怎的,姜屿感觉他好像有点怪怪的,可她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在姜屿的预想中,谢知予知道了她要离开,应该会比平时表现得更粘人,更爱对她撒娇才对。
可是他没有。不仅如此,他甚至放弃了早上起来和她贴贴的机会,醒了就去做早饭,一直忙到现在。
他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到反而有点不太正常。
姜屿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打算去猜,与其猜来猜去,还是再找个时间和他谈谈比较好。毕竟她也没指望靠昨天一晚上就能安抚好他。
姜屿低头喝了一口南瓜粥,突然想到什么,抬起眼看他:“你不坐下一起吃吗?”
谢知予也看着她,头歪了歪。
“我不饿,师姐先吃吧。”
“你都忙了一个早上,怎么可能不饿。”姜屿起身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往他碗里夹了一个红糖馒头,“更何况早上就算不饿也要吃点东西,不然对身体不好。”
纸窗迎着日光,整间屋子都被照得亮堂堂的。谢知予侧脸浸在光束里,像一捧被晒化的清雪,白得格外细腻。
姜屿一时没忍住,指尖又作怪,往他脸上戳了一下。
力度不轻不重,却好似打开了某个开关。谢知予突然动了,但不是来蹭她,而是乖乖听她的话,吃起了馒头。
姜屿:“……”
他真的很不对劲。
直接问他大概是没有用的,姜屿想了想,只好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打趣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听我的话?”
谢知予完全没有胃口吃下任何东西,胃里翻涌起一阵剧烈的恶心感,可他还是缓慢地嚼着馒头,将它咽了下去,面色不变。
他轻声问姜屿:“这样不好吗?”
“好是挺好的……”但就是有点好过头,甚至都不像“谢知予”了。
姜屿幽幽叹了口气,拖了个凳子在他右手边坐下,撑着脸看他:“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原本只是她随口一句的玩笑话,谢知予却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姜屿怔了怔,整个人都支棱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我说天是绿的,草是蓝的。”
“那天就是绿的,草就是蓝的。”
“那要是有其他人质疑我怎么办?”
“杀光他们就好了。”谢知予转脸看向她,他轻轻微笑,声音也变得愈发轻柔,“师姐是最好的,我会按你的要求建立起新的规则,任何不服从,或者质疑你的人都会下地狱去的。”
这话若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八成概率是在开玩笑。但若是谢知予,他就绝对是认真的。
如此看来谢知予对她的滤镜也不小。
姜屿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痛心疾首:“清醒一点,你这是在助纣为虐,这个家吃枣药丸。”
谢知予没听懂她的意思,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倾身靠在她肩上笑出了声。
见他放松下来,姜屿积聚在心头的阴云也消散不少,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谢知予的肩膀,轻声哄他:“快点吃饭,粥要凉了。”
谢知予却没动。
他安静地靠着她,过了好半晌才直起身,手掌一翻变出一只纸鹤。
“他们约你今日见面,待会吃完早饭就出门吧。”
会用纸鹤联系她的只有宁秋。
姜屿面上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他知道传信的内容,而是他的后半句话。
“……吃完早饭就能出门吗?”
谢知予点了下头,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脚腕,触摸到锁链,指尖顿了一瞬,随后便解开了它。
姜屿提起裙摆,低头一看,锁链已然消失不见,被他彻底收了回去
她晃了晃脚腕,提醒他:“我还没吃早饭呢,你就不打算继续绑了吗?”
谢知予摇头,仰起脸看她,说:“以后也不会绑了。”
“……什么意思?”
姜屿对上他的视线,心底不由冒出了一堆问号。
谢知予神色不变,弯着唇角,眼睫很轻地颤了下,不急不缓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再关着你了。”
才过去一个晚上,他居然就自己想开了?
这不太可能吧……
姜屿心里愈发觉得奇怪,双手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
“你真的是谢知予吗?”
日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眉眼也染上了一点暖色。
他兀地轻轻一笑,却是答非所问:“我爱你。”
眼前这个人的确是谢知予没错,但姜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心底的违和感也愈发强烈。
不等她先开口问,谢知予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神情变得有点焦灼。
“你开心吗?”他急切地问道,像是在寻求某种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