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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镜的目光滑过火盆，有点怀念自己的扫描，若是之前，他直接扫过去就能查出火盆里燃烧的是什么，空气里的分子结构和名称，哪像现在这样……
魔镜脚步一顿，神色有些微妙。
作为机械生命，他可以直接用算力和数据探查一切，可作为人呢？他们只能靠鼻子和嗅觉来判断和认知世界。
魔镜细细品味这个味道，想要和此前自己记忆里的各种香料和物品气味对上，可、可是……机械生物是没有感官的，一切都是以数据说话。
所谓的甜腻，到底几分甜？到底什么程度是腻？他现在感受到的味道，是受到幻境和敌人的影响，还是受到这个身体的感知限制？
魔镜竟有些茫然了。
“魔灵神父？”
有人在呼唤魔镜。
魔镜癔症了两秒，意识到自己又发呆了，连忙调整脸上的表情看过去。
这一看，他差点要伸手将身边的火盆退出去。
因为站在身侧的正是法典上描绘的奈芙蕾雅女神。
此刻那位女神穿着简单的灰色长袍，一头长发自然下垂，头上没有戴花冠，眉清目秀，面容并不是那么美丽，却自有一种独特的、空谷幽兰的气质。
奈芙蕾雅微笑着，眼中带着关切之色。
“魔灵神父，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没睡好。”魔镜随口扯谎，“让您担心了。”
“关爱每一个家人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本能，神明在上，希望您能恢复精神。”奈芙蕾雅女神比划了一个诡异的符号，祈祷了一句后才道：“冒昧请您前来，但我想不到除了您还有谁能帮我了。”
魔镜端着微笑，这笑容非常有他几个前老板的风采。
“还请您细说。”
奈芙蕾雅女神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魔镜跟上她，两人一前一后向面前的祭祀大殿走去。
“马上就是女神降临节，我召集了唱诗班的孩子们，想要编纂一首新的曲子来献给女神，希望您能帮忙作词谱曲。”
她这么说着，眼中闪过调皮和狡黠之色。
“哦别急着推辞，我知道您最擅长赞颂女神了，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作出令神明都沉醉的美妙乐曲。”
魔镜纠结了几秒，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魔灵神父的设定和标签，若是拒绝的话，被人认出是假货怎么办？
他现在是个连扫描能力都没有的菜鸡，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人类，他还是先答应了再说。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拒绝。”
魔镜这么说着，进入了祭祀大厅。
此前在废墟小镇时，魔镜还曾感慨，祭祀大厅的废墟恢弘而宽大，看周围墙壁上的壁画和残存的建筑装饰，足以想象还未覆灭前的辉煌。
此刻他倒是在这个不知道是幻境还是记忆里，真实看到了奈芙蕾雅女神的神盾教最强盛时，祭祀大厅的样貌。
五六米高的穹顶上用金色和青金涂料画满了可以反光、熠熠生辉的神明典故壁画，墙壁四周雕刻着卷草纹和动物花纹，这些花纹装饰全是金色的，每个花纹叶片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烛台，燃烧着金红色的火焰。
整个大厅在这样金色、红色、青金色等瑰丽光彩照射下，美丽而震撼，令人心生敬畏之情。
魔镜看完装饰后，眼神落在了前方排队站着的二十几个小孩身上，顿时表情僵住了。
这应该就是奈芙蕾雅女神说的唱诗班孩子们，他们穿着白色小上衣和红色小裙子，头上还戴着白色花环，眉心绘了一朵火焰花纹。
但更让魔镜懵逼的是，孩子中有一个小孩，有着黑色的短碎发，脸颊肥嘟嘟的，黑黝黝的眼睛像是葡萄，明明是超级可爱的模样，却对着魔镜翻出死鱼眼。
“啊，你也看中这个孩子了吗？”
奈芙蕾雅女神笑着，语气中满是赞许和满意，“我很满意他的歌喉，希望你能为他谱写一个独唱的片段。”
魔镜的语气有些飘忽：“他叫什么？”
奈芙蕾雅女神：“阿冯。”
但是他忍住了。
看得出来, 周冯冯那小脸都要阴沉得滴水了，如果魔镜真的大声嘲笑，不用等脱离险境, 现在周冯冯都能跳起来揍他一顿。
好可惜啊！魔镜心里扼腕不已。
他现在居然没有录像的能力了, 只能依靠肉眼看，若是能记录在系统内，回头天天播放，岂不美哉？
“既然如此, 我得好好为他谱写一曲。”
魔镜虽然不是什么作曲大师, 但之前04号做宣传片时，他也跟着听了不少配乐，他写不出来，用各种相似的、好听的乐曲堆叠起来, 做个似是而非的曲子还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周冯冯肯定也知道一些旋律吧？
哎，说起来周老板还吹过百鸟朝凤的唢呐呢, 也许不仅让他来一段独唱，再来一段独奏？
想到就做, 魔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奈芙蕾雅女神。
“不知道伴奏乐团的人选有变化吗？还是那些乐器吗？这位叫阿冯的孩子会用乐器吗？也许我可以让他一边拉大提琴一边唱歌。”
周冯冯：？？？
他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几乎要冒火了。
奈芙蕾雅女神听后眸光微闪：“会的哦, 阿冯会很多乐器，尤其是一种特别的弦乐, 他拉得可好了。”
魔镜笑嘻嘻地说：“啊呀，那快点让他拉一曲, 我听听他的水平，也许我直接就曲子给他写首词呢！”
“不着急, 你先听听他们现在的歌唱水平。”
奈芙蕾雅女神拍了拍手, 招呼孩子们列队，“按照我今天教导的, 来，一二三，起！”
孩子们像是被驱赶的小鸭子，很快站好位置后，朗声吟唱起来。
歌声轻柔婉转，神圣空灵，旋律感极强，尤其是最后副歌的部分，盘旋上升，像是不断旋转飞翔的羽毛，最终飞到遥不可及的天际。
周冯冯的声音混在这群孩子里，居然没有任何违和感，他明明不会唱这首曲子，可他的嘴型却对得上，魔镜看得啧啧称奇，暗中给周冯冯竖了个大拇指。
周冯冯不着痕迹地比划了一个单独见面的手势。
魔镜表示ok，他装模作样地听着，胡乱说了几句点评，然后对奈芙蕾雅女神说：“我有灵感了，不过还需要再单独听一听阿冯的声音。”
奈芙蕾雅女神笑道：“你们可以去隔壁休息室。”
魔镜走到周冯冯面前，伸手，握住了周冯冯那软软白白的小手。
虽然周冯冯使劲掐魔镜的手心，魔镜还是没松手，甚至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快要憋不住笑了。
周冯冯现在是三头身，个子矮小，他装作走路踉跄，抬脚踹了一下魔镜的小腿。
魔镜连声咳嗽，赶紧绷紧了表情，带着周冯冯进入旁边的会客室。
转身关上门的瞬间，魔镜不经意对上了奈芙蕾雅女神的眼睛。
那双充满了温柔和亲切的眼眸里，是一道金色的竖瞳。
咔嚓，门关上了。
魔镜整个人贴在门上，表情呆滞。
“……怎么了？阿镜？”
周冯冯正想怒骂魔镜，却看到魔镜这个模样，顿时环视周围，绷紧身体。
“……没什么，总觉得这位女神不太对劲。”
“她当然不对劲！我怀疑她知道我们的身份，并故意拉我们进入这个幻境里，不知道想做什么！！”
周冯冯可比魔镜更早接触奈芙蕾雅女神，他对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
“女神看我的眼神里有促狭，有逗弄，还有一点奇妙的感觉，我不确定。”
魔镜听后倒是松了口气：“这不是挺好的吗？就好比您被狗子踩肚皮，从昏睡中醒来后拉着狗子玩飞盘，也许猩红蜘蛛想拉着您玩过家家？听您唱歌？”
周冯冯也拿不住事态到底会如何发展，他更不敢直接对女神戳破此事。
庄周梦蝶，若是在梦境半中腰突然醒来，是会永远变成蝴蝶？还是会恢复成人？
在变幻莫测的宇宙中，不了解猩红蜘蛛做了什么，也不清楚目前状况，还是别乱来了。
“你呢？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成神父了？还这么个模样？”
魔镜三言两语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他好奇地问：“什么模样？”
周冯冯随手将休息室旁边桌子上的烛台递给魔镜，魔镜利用金属烛台的反光打量自己。
“就是你之前在舰桥捏的脸，黑发白脸红眸，只不过头发没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