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蝠忽然听到细微的“嚓嚓”声。它抬起脑袋，注意到卡西娅手中的书在颤抖，她的手也在颤抖，她的浑身都在微不可察但不可抑止地颤抖，她手指蜷曲、指节发白，而纸张也在她的手中被捏得哗哗作响。

这个冷漠、威严，不苟言笑的公主罕见地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沉稳，呈现出一种极端不稳定的征兆。而魔宠蝙蝠却丝毫不敢嘲笑她的失态。此时此刻，她那雪白的容颜满覆阴影，如同漆黑之地的阴沉水泽，潜伏着巨大的不可知的危险，

那种感觉，比蝙蝠之前贸然接近时遭到的威胁还要可怕一千倍。

她虽凝立不动，兀自保持着阅读的姿势，一直没有说话，但一股无形的气场却莫名地从她身上散发开来。蝙蝠战战兢兢，它的心底忽然蔓生出一种危险的预感，极度危险。它很想远远逃开，但它不敢。因为波吉尼亚的公主还没有发话，在她发出明确离开的指令之前，它不敢挪动分毫，唯恐自己贸然的举动将那潜伏在她身体之中的蠢蠢欲动的危险彻底引爆！

它只能最低限度地扇动自己的翅膀，维持身体在虚空中的平衡。而且就连这最基本的动作，每一下也十分剧烈地消耗着它的勇气和活力。它有一种预感，继续呆在这种沉滞悚然的气氛中，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连挥舞翅膀的力气也彻底失去，一头栽下。

幸好，又渡过了一段不算特别漫长的时间，正在魔宠蝙蝠勉力支撑中，波吉尼亚的公主开口了：

“这封信，除了菲因之外，还有第二个精灵接触过么？”

她的声音虽然无比地寒冷凛冽，但总算打破了先前死一样的沉寂，令魔宠蝙蝠松了口气。虽然“这封信”这个描述让它颇感惊讶，但它还是立刻将所有的疑惑撇到一边，无比迅速地给出回应：

“没有，因为这是您个人的私事，菲因大人十分清楚维护您的隐私的重要性。在确定这本书上的秘法锁只对您一个人开放之后，他就立刻命令我把这本书给您送了过来。”

“和他一起进入房间的还有一个叫波泰雅的女性精灵侍卫，不过菲因大人业已嘱咐她这件事不要对任何精灵泄漏，一切都静候您回去之后听从安排。”

“他做得很不错。”卡西娅淡淡开口，冰雪般的眉毛和脸庞上却看不出丝毫欣赏之意。

“你可以回去了，告诉菲因，这件事不要对任何精灵提起。”

魔宠蝙蝠如蒙大赦。它用力地扑扇着一下翅膀，笨拙地在空中猛烈起落了几下，状似行礼：“祝您此次任务无往不利，尊贵的公主殿下。您忠诚的仆人时刻期待着再次为您效劳。”

卡西娅微微颔首。

魔宠蝙蝠立刻转身，用力扇动翅膀，以极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离去。它那小小的身影迅速融入远方的黑暗之中，几个呼吸之后，便已不可辨察。

魔宠蝙蝠离去之后，卡西娅继续在原地默立了一会儿。她的眼神空蒙，没有焦距；面色木然，也没有任何表情。过了许久，她忽然轻嗤一声，猩红的眼眸下转，重新看向手中打开的书籍。那在旁人眼中完全模糊混淆的字迹，却在她眼中无比的清晰，无比的锋利。

凝视着那些凌乱、歪斜，显然是急促写就的字迹，她嫣红的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惊心动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