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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她途。她们必须踩着失败者的鲜血和尸骸前进。自然，那些排名更靠前的家族，没有哪一个会希望自己成为下一块倒霉的垫脚石。

杀掉一个主母，灭亡她的家族，取代她的位置。然后站在她的位置，瞄准下一个主母，再杀掉这个主母，又取代她的位置……这个过程就是如此的单调、重复。如果忽略掉其中的阴谋诡计，血腥杀戮，简单枯燥地简直就像在荒滩上垒砌石堆——你拿起一块石头，把它堆上去，然后再捡起一块石头，把它放在刚才那块石头上面……如此循环，简单、纯粹。

偶尔，在“垒石块”垒得单调乏味的时候，赛弗希尔也想过是否要摆脱这样的循环。是否能够从这种不是杀掉别人就是被别人杀掉的命运中挣脱出去。但是很显然，这只是一种自疲惫之中滋生的幻想。她从孩提时代就已经明白。只要你还生活在奈芙薇尔，你就必须服从支配着这里的铁律，没有别的选择。这是一座野兽的城邦，一座杀与被杀，吃与被吃的巢穴。离开这个地方？那更是一种糟糕透顶的选择。城市，不管何其凶残，何其野蛮，依旧是在这个昏暗无光的世界唯一生存的希望。荒野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没有别的选择。在这里，她还能够靠“吃”掉别的精灵，别的家族，别的种族活下去。一旦孤身一人涉入那黑暗深沉的无垠荒野，她很快就会被囫囵吞掉，不剩下一根汗毛。

不过，最近的赛弗希尔倒确实得到了一次机会，让她得以短暂地从这样单调而又乏味的生活中抽离出去——虽然这个“机会”并非出自她本人的所愿。

原因很简单，普瓦罗伊的晋升之速不止引起了那些排名相近的上位家族的警惕，更让她“荣膺”了一些处于奈芙薇尔权力之巅的豪族名门的目光。被那些庞然大物给盯上绝对不算一件好事——

虽然偶尔，这样的显眼也会带来一些业务上的好处，比如得到一些更加高风险也有着更加高回报的委托。但更多时候，这样的注视意味着饥肠辘辘、残虐嗜血的目光。

因此，虽然很可惜，但赛弗希尔决定到此为止了。暂时到此为止……未来的一段时间，她的家族将稍微安分一些。不再盯着头顶上方那些羸弱而鲜美的猎物。以打消一些同样来自头顶上方的更加危险的目光的警惕和觊觎。当然，这样的蛰伏只是暂时的，等到时间成熟……

退一步讲，就算她真的就此打消继续前进的渴望。以她目前所取得的成绩，在未来的家族史上也绝对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当然，前提是她的家族能够持续存在。对于这一点，实话实说，赛弗希尔·普瓦罗伊这位英明睿智的女族长并不抱有多大的期待。原因么，在黑暗精灵的社会中，覆亡和更迭才是常态。唯有旧的死亡，新的才能崛起。她和她家族目前正是这条规律的受益者。但她也毫不怀疑，在辽远的将来，或者并不辽远的将来，这把命运之剑的另一道锋刃，也会毫不留情地对她们一视同仁。

不过，对于她的家族未来的命运，那几乎注定覆亡的命运，赛弗希尔并不担心。如果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本身已经成了无法逃避的铁律，那么它反倒没有那么令人恐惧了。就像人在俯颈就向断头台的最后一刻，所获得的往往不是恐惧，而是平静。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好绝望的。而且，关于未来，赛弗希尔很确定的一点是，她很幸运，她正在走上的，是新生的道路，崛起的道路。那种被饥肠辘辘的食腐生物的不详眼睛所盯上的死气沉沉的命运并不属于她——那是她的后代所需要担心的问题。

扯远了，总之，在主母赛弗希尔的果断决策下，普瓦罗伊家族最近变更了自己的业务方向。她们收缩了自己声名鹊起，广受好评的佣兵事业。只与一些无法回绝的雇主保持着最基本的业务往来。取而代之的是，她们将自己的业务重心转移到一项树敌更少，更不容易莫名其妙地卷入各种血腥斗争以及残酷灭亡的事业——奴隶贸易。普瓦罗伊家族的军队不再频频参与奈芙薇尔城邦内部各个大家族的倾轧，而是游曳在城邦之外，奈芙薇尔势力辐射范围的最边缘，在那里积极搜寻着各种颇具价值的目标。

就像灵敏的野兽能够提前预感到自然灾害的到来。她也能提前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她有一种预感，这座城邦即将有大事发生。一场超出她的智计和手腕所能把握的风暴。当危险即将降临的时候，绝对不要停留在漩涡的中心。这是赛弗希尔无数次从自己无数次险死还生的冒险经历中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回顾赛弗希尔这漫长的一生——对人类来说十分漫长，对精灵来说却正值青春，因此未免有些可惜——她确实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其中很多次的灵巧机变心思缜密甚至让人不禁为之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