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2)
我跟那个推门的贺家小公子,在会议室里,目光对上了。
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
世界凝固了。
窗外透进的日光下,他的一头红毛,蓬松茂盛,张扬嚣张。
宛如茂密的海草。
几个小时前的午后,这一把红毛才被我抓在手里按在墙上,被淋雨的水完全打湿,贴在他白皙泛红的脸侧。
现在的他盯着我,瞳孔地震了。
他破防了。
我:“…………”
……大哥,我才要破防了。
怎么冤家路窄,哪儿都有你啊!
“——贺小公子,你要喝点什么?我让秘书再给你泡杯茶?”
在老板殷切的关照声中,大美人僵硬地挪开脸,缓慢地走到沙发前。“水就行。”
“好好,来,给贺小公子倒杯水。”
一杯水放到茶几上。
我看着大美人走过去,硬生生在茶几前站住了。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正面临着一个无法破解的难题。
老板坐下在了顶头的沙发,看他还站在沙发前盯着水:“怎么了?”
他:“……”
他闭目。
他又睁开。
他绝望:“我……爱站着。”
“噗——”
一口水从我嘴里喷出来,在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赶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不小心呛着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众人这才继续话题。
我乐死了。
我冲他偷偷竖了个拇指。
兄弟,身残志坚啊。
他脸黑了,袖子里的手向我竖了个中指。
“……”
很好,交流得很友好。
“——咳,今天我们大家相聚在这里,是为了讨论我们富源集团的未来走向。”
老板已经开始进入正题了,
“但在这之前,我先来给大家介绍下,这边是林氏集团的林总,林小姐。这边是贺氏集团的贺老先生,贺小少爷。”
“我知道你们两方以前有点交情,不如,咱们握个手,表示一下诚意?”
“…………”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们四个人坐在面对面的沙发上,视死如归地好像被老师点名要做值日的差生。
关键时刻,还是我哥淡定地扣上西装纽扣站起来和贺老先生握手。
我哥语气很稳,“许久不见了,贺老先生,手下留情啊。”
贺老先生皮笑肉不笑,绷着张脸,“林先生,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我也站了起来,“贺小少爷……”
大美人整个人一个抖,差点没拔腿逃跑。
“听说你刚从国外回来?幸会。”
我主动伸出了手,强硬地啪一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扯回来。
“初次见面,我叫林加栗。”
红发大美人僵硬了。
他眼神缓慢地下移,移动到我的手上。
他壮烈牺牲一般地反握住了我的手。
他闭目:“……贺枕流。”
?跟我握个手而已,我干什么你了!不要乱意.淫啊!!
我无语了。
睡了就睡了。
不就是约个炮约到个熟人,这种事情我遇到得多了,我跟你客气个什么。
我说:“贺少爷手还挺有劲的啊。”
他说:“哈?”
我冷笑,压低了声音:“你腿还软着啊。”
他倒吸一口凉气:“——林加栗!!……”
“——哈哈哈!!最近天气是有点热,大家看起来都有点上火啊,”
富源老板突然站起来大笑,看出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打圆场,“多喝点水,多喝点水。”
身旁的陪同人士赶紧上前来跟我们的杯子里加水,还顺便帮站得笔直的贺枕流把杯子递到了手里。
……孩子喝个水真不容易。
“你们俩都是同龄人,现在认识了,之后还能约着玩。”
见我俩都喝上水了,老板试图找点轻松话题,
“枕流之前一直在国外吧,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运动?”
贺枕流平复了下呼吸,转过头:“偶尔会玩射击。”
“射击,好运动啊,枪还是弓箭?”
“主要是枪。不过国内不太能玩大型枪。”
“没事啊,我知道几个场子,”
老板高兴了,急中生智,
“你们俩有空可以一起打手.枪啊!”
“……………………”
“?”打?打什么??
打手什么枪?
老板你在说什么??!!
我握水杯的手叮呤哐啷地抖。
我抽空看了眼对面的贺枕流,他的帕金森综合征没比我好到哪儿去,水都快从他杯口飞出去了。
不远处老板跟贺老爷子已经开始“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打手.枪吗”,“欸下次我们俩也试试一起”等等等等开始相约了。
我:“…………”
听不下去了。
我回头看我哥。
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人面无表情,非常正经地喝水。
……不愧是我哥。
真男人从来不回头看爆炸。
我又回头看贺枕流。
他正努力跟我使眼色。
他一双桃花眼努力往旁边瞥,下巴也微微仰起,往旁边示意。
见我茫然,他明显有点不耐烦,眉头一拧。
……哦。
之后借口去了洗手间的我们俩,在昏暗的白炽灯下面面相觑。
我们同时开口。
他:“林加栗这件事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
我:“不约。”
他:“?”
我:“?”
同样是一旁两个一模一样的水龙头。
谁能想到,区区几个小时之后,我就跟我的一次性对象在同样的场景下又两人独处了。
除了我们俩穿得非常正经,以及我用过的的一次性对象正下意识双手捂胸惊恐盯着我……之外。
我:“……”
我都没想到他捂的是胸。
我:“都说了不约了。”
贺枕流咳嗽了声,发现了自己的姿势,转而不自然地转为了双手环起来抱在胸前,“刚刚只是下意识反应。”
……下意识……
兄弟,你是个a,又不是omega,捂胸干嘛?
至于应激吗,看给你能的。
我无语。
“行吧。”
我也抱着胳膊,靠在了洗手池的台边上,“你之前想说什么?”
贺枕流靠在另一边的墙上,一条长腿屈起。
别说,衬衫和领带这么一打,换了西装的这个红发高个男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来这里我是想和你达成共识。”
他别过脸,艰难吐字,“今天之前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知道什么?”我说,“知道你误机了吗?”
他睁眼咬牙:“林加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说,“不就是你不小心绊了跤坐在了不该坐的东西上了吗。”
“!林加栗——”
“哎呀。开玩笑开玩笑。”
我往门口走去,他跟在我身后,“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用我最高的道德标准说话:“我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好炮友。你知道我以前的炮友都是谁吗?”
他一愣,脸色莫名黑了点:“我怎么知道你炮友都是谁?”
“对啊,那不就得了。”
我打开洗手间的门,走廊里的灯晃得人眼晕。
“说出来那些名字吓死你。”
走出去,我的鞋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地毯柔软的织物布料吞掉了那些摩擦的脆响,发出闷闷的响声。
过了几秒,身后传来一声,
“你说名字——那个人不是吗?”
他念出了个姓氏。
……嗯?
我脚步停了。
哦,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当红的一个星二代小爱豆,上个月我俩在电影节上说话被拍了,花了点儿方法才把照片撤下来。
我转回去面向贺枕流。
我发问:“你说他还是他哥?”
贺枕流:“?”
贺枕流:“你跟他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