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上山62（2 / 2）

车轮“咕噜噜”转动，碾压枯枝落叶，当他真正走入这片山林，被凝视的感觉更加强烈，这里的每一棵树，甚至地上的每一片落叶背后，都仿佛藏匿着一道身影，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为邪祀修建的庙宇在山顶，只需一路往上即可。

“苏师弟……”

身后传来无奈的呼喊，苏服白再次摆手。

此行不只是为救人，当他得知山上住着一位君子，联想那被凝视的感觉……此处是黑山庙地界，自己是黑山庙的神官，出现在邪祀之地，他知道自己是躲不掉的，与其等着对方来找自己，不如主动交涉。

烂叶树的叶子有一块块形如腐烂的斑点，此时就像是一只只眼睛，山风吹过，晃动着，阴森着，毛骨悚然的阴寒侵蚀心灵。

凝视自己的不是人，就是这些树。

心中的不安令苏服白烦躁，呓语在此时毫不意外的强化，在耳畔聒噪着，诱惑着，毁灭的欲望令他更加烦躁，他想将这些长着“眼睛”的树还有自己，一起毁灭。

抬头，可见烟柱冲天而起，在他的心里也投下一缕火苗，放一把火，将一切都烧成灰烬，树，人，村庄，还有君子，全都不复存在。

呓语和内心的虚幻感结合，他认为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这个世界充斥太多的不真实，或许一把火能揭开些许真面目。

“啪”

下意识的一个耳光令苏服白稍稍清醒，长久以来的习惯，即便虚幻感仍然存在，无法逃离，他也不愿做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事情，那会让父母难过。

右手为笔，食指在左手掌心内快速比划，细若发丝的笔痕留在皮肤底下，迅速缠绕成文字，如鱼儿在皮肤底下穿梭，一个个文字串联着，仿佛锁链，缠绕住他的手腕，整条胳膊，整个身体。

他完全沉浸在文字的世界中，虚幻感，乃至耳畔的呓语，都渐渐微弱，心无旁骛。

凝视的感觉仍在，可晃动的“眼睛”无法再干扰他，神色平静，专注，独轮车载着他坚定不移的朝山顶驶去。

供奉邪祀，庙宇中的杀戮，神官与邪祀的默契，君子种树，还有山背面的那道烟柱，庞金的描述还有自己的猜想，都化作文字跃动在体内。

他没有写完，当心神完全平静之后便停下。

写日记会消耗神骨的炁，在固定的时间内，炁并不是无穷无尽的，神骨需要休息才能恢复。

他要保存一些力量去应对可能的变故。

“君子的天命印记可转化和储存炁，不同的天命印记转化的力量源头不同，开明印记以聚火为礼，力量的源头是火焰，此时住在山上的应该是一位开明君子。”

苏服白见过开明君子，就是那位追杀师父的曹姓君子，印记是包裹着闪电的火焰。

一路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独轮车顺利来到山顶，浓浓的翠绿逐渐被灰白吞噬，就像下了一场肮脏的雪，只在山顶飘落。

庙宇早已坍塌，断壁残垣，却也不难看出比山下的房屋高大得多，木料、砖瓦都要强得多。

只是相对而言，落在苏服白眼里，这就是破烂的三间砖瓦房，像是失去了主人的农村老房子，还是家境一般的，不然就该盖楼房了。

覆盖整个残破庙宇的大片灰白将他唤回现实，那些不是蜘蛛网，也不是灰尘。

山顶有风，没有浓阴遮盖的庙宇完全暴露在山风中，然而无论风怎么吹，灰白都牢牢的黏附着断壁残垣。

在这片灰白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站立，背上的大捆木炭令他弯下腰，战栗不已，一动不敢动，发出小声的哭泣。

车轮的动静将他吓得不轻，颤抖的更厉害，哭泣声却消失了，身体不时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