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镜19(1 / 2)

  舅舅高高的,五十几岁长长的面孔,黄黑的肤色,眼睛很大,牵扯旁边几丝干皱的纹路,他说什么都是那样宽厚,很有长兄为父的风范。

  姨夫舅妈常会和玥玥爸开点幸灾乐祸的玩笑,玥玥爸也不说什么,不过每次大人们打麻将,最后都是玥玥爸赢得最多。女人们忙活着做上好些佳肴,孩子们到楼下玩闹。

  虽然玥玥妈妈是家中长女,到了下一辈,玥玥却是几个孩子里最小那个。玥玥记事以后和表哥表姐玩不到一起,他们年龄都大得多。

  他们眼里的玥玥那样邋遢,小黑手胡乱抹着不屈的眼泪,涕泪横流的小脸更脏了,实在有点野蛮。她又是那样蠢笨幼稚,大过年的居然众目睽睽傻坐到烧饭的电饭锅上,她甚至还还坐了一会,屁股终于忍受不了灼热的剧痛,尖叫着跳起来。更不用说她是否懂得美丑,自然是不懂,她只是“小屁孩儿罢了”。

  玥玥爸同样不体面,他那体力工作者般的外表和朴素耿直的言谈,同自己油头粉面儒雅随和的父亲有云泥之别。

  从未明说什么,眼里却闪烁着轻蔑的优越,她们的感受每每得到吴德蓉盖章认定,便难掩盖笑意,仿佛看了一场滑稽戏。

  “丑”、“邋遢”、“倔驴”是姥姥时常戳在那小孩头上的印章,那时的玥玥朦胧感受到了这些用意的不善,但不懂缘由,更不知对此该做如何应对,也就含混地过了,可这感受却很清晰。

  好像从记忆之初起,她就没有经历过几次圆满快意的春节。虽然她太想了,痴痴地想。虽然只能偷偷地想。

  冰冷的啤酒带着小麦味道的气泡在味蕾上恣意绽放,自有一种香醇的轻快,她很是享受这种口感,电影里的沉重都被缓冲掉了,心满意足,她又喝了一大口。没有开灯,她望见外面天色暗了,其实早就暗了,她从超市出来时就暗了。

  生活终究会眷顾那些毫无保留付出汗水的人。春去秋来,日子又红火起来,原有的店面扩大了,小工更多了,机器也更多了,甜蜜地忙碌着,隔壁的食杂店也换了牌匾“玥玥食杂店”,爸爸脸上又重现了自信的光彩。

  玥玥也一天天大了,对于非应试类学科触类旁通,唱歌跳舞、琴棋书画,屡屡被各老师称赞是绝好的苗子,也许是老师希望她报特长班的说辞?覃玥玥不知道,吴德蓉是那样说。

  只一件令他烦恼,那孩子文化成绩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差。姥姥说:“如果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就让她去学点手艺,以后也能混口饭吃。”

  覃景文没有放弃玥玥,后来为试卷低分紧张的夜晚还在重复着,玥玥没有害怕和抱怨,虽然常常会哭,但每天晚上在爸爸妈妈中间手拉手睡去,是她最快乐的事。

  又一年暑假,爸爸不知从哪听说砂山体育场是个晨练的好去处,清晨 6 点蹬着二八大杠驮着玥玥出发了,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骑二八车着实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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