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朝(上)(1 / 2)

  一个又一个横死的人闪过我的眼前,我忍住抽泣拥住了他,在他的怀里点头闷声道:“好。”

  回到相王府时,豆卢孺人留下一封书信,已经离去了。

  我和李旦一起踏进她的房中,屋内陈设简明庄重,除了她常用的拂尘等物带走了,余下的未动分毫。

  “她回无忧观居住了么?”等李旦看完书信,我在旁问道。

  “豆卢钦望近来身子不好,我想她是暂且回娘家了。”

  他说完,将手中的硬黄纸递给我。

  上面并无称呼与落款,仅有一首律诗。

  长夜听花谢,疾风尽日收。

  春来知是暖,寒过厌经秋。

  含笑千言了,催眉万事休。

  自当披鹤羽,一驾到蓬州。

  我忽然想起无忧观中的那首诗,感慨道:“如今她……该是很快活的吧。”

  “皇宫和王府,困了她大半生。那些年要是没有她,这些孩子也不可能安稳长大,我欠她的太多了”,他轻声叹道,又回头对齐郎嘱咐,“以后仍按孺人的薪俸,每月送去豆卢府。衣料钗环,也一概折成铸钱。”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朝(上)

  神龙元年十一月,太上皇武曌病逝于上阳宫仙居殿。

  根据她的遗愿,皇帝李显下旨,去武曌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与高宗皇帝合葬于乾陵。

  那曾经集繁盛与残酷于一身的武周王朝,随着她的死亡,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她或许是真的想回到高宗李治的身边,但我不相信她奋斗了一生的皇帝名号,就这么毫不留恋地丢掉了。

  无非是……怕日后遭到清算吧?

  开棺戮尸的事,她的丈夫李治做过,她自己也做过,她当然会害怕。

  除去离宫的那些日子,我在她身边十五年了。

  她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恩人。是她教会我身为女子也可以攀爬到高处,又同样是她让我明白即使是一个女人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也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

  回头望去,我竟很难形容对她的感情。

  膝上触到两片冰凉,李旦枕在我的腿上,一声不吭地落下泪来。

  我轻抚着他的侧脸、他的头发,与他同时呼气、吸气,在静谧的房中分享彼此复杂的感情。

  则天皇后去世之前,屏退左右,先是单独叫李显进去,后又将他和太平公主一同唤至榻前,足足待了有两个时辰。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李显是号啕大哭着走出。李旦从那一天开始,也就不曾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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