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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宁冷哼:“门外左边有喜来公社,右边有味千拉面,你动一动脚有问题?”
关止黏在榻榻米上连头都不肯抬,讲:“左边那家冷冻面团有问题,面包明显有先天缺陷,右边的那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泡面?我要吃泡面有什么难?吃一碗扔两碗都没问题。”
“你是不是还要我把饭送到你嘴边?”
“那倒不用这么麻烦。对了,蔬菜篓子里有个白萝卜,是阿姨之前买好的。小排我都化好了,你就再给我加一个小排萝卜汤。”关止抬起头指了指厨房方向,还加一句,“你这么好的灶上本事,这只是小CASE而已啦!“
蓝宁又说不过他,只能再丢白眼。
但关止可不管,他还吹起口哨。他的一贯原则是,最好的资源在身边,不用白不用。蓝宁厨艺好,就要偶尔贡献一下。
他在八岁的时候,就知道她会烹饪,那时候她也不过才六岁。
军区对面的老公房对八岁的关止来讲,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老公房只有五层楼高,顶层还加盖了阁楼层,外墙是土土的黄,旧塌塌的。到了傍晚,老公房就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聚拢到公用灶间里头,把锅碗瓢盆奏成一段协奏曲。
关止有同学就住在这种老公房里,时常邀请他去玩,他在他们公用的灶间里,看见这个六岁小女孩,扎一条马尾辫,辫子油黑油黑,神气极了。
她会自己淘米煮饭。这饭煮得顶简单,就在米饭上放一块白切肉,再在另一个灶头上起一个热锅,炒一个青菜。
女孩身量小,踩着小木凳上挥舞铲子,很是用力。大块大块的阳光从公用的阳台外晒进来,照得小女孩又很轻盈似的。不过一刻,一盘碧绿生青的青菜就炒好了,阳光底下,这盘青菜就像碧玉雕出来的。
她转过头来,小脸上有汗珠。关止的同学讲:“她都自己烧晚饭的。“
关止觉得她很神奇,自己家里的饭菜都是老保姆三奶奶一手操办,他不能想象一个小女孩怎么就会烧饭炒菜。
邀请关止前来做客的同学平时就用洗碗拖地板换蓝宁为他做饭,关止才晓得小姑娘只会烧饭,拖地绞不干拖把,能拖一地水淋淋,洗碗又放不准洗洁精,饭碗里头全部是化学残留物。
而她会做饭,也是家学渊源。她有个大厨外公,是城里有名的老饭店的头灶,尤擅淮扬菜,一道鸡火煮干丝,做的出神入化,引无数饕餮竞折腰。
这宗典故是同学在他家里打魂斗罗时候说的,他还说:“万爷爷会雕豆腐咧!蓝宁烧的只是小菜一碟,万爷爷烧的才好吃。”
关止的奶奶正泡功夫茶,一手婉转地烫着紫砂茶杯,袅袅热气里,她淡淡地又和蔼可亲地问小朋友:“万爷爷这么厉害啊!他在哪家饭店做的?”
关止的小同学们一直敬畏他家的长辈,尤其是这位关奶奶。
关奶奶待孩子们很可亲,但这可亲没有化淡她的那种端庄。这是能让孩子们景仰的,因此她一开口,关止的同学便忙不迭恭敬地答:“蓝宁的爷爷叫万则萱,以前是城隍庙里老饭店的厨房一把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