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热爱生命25(1 / 2)
一行人花了足足两天两夜才回到营地,因为之前已花了一夜行路,所以抵达时正好是两天后的傍晚时分。
光线渐暗,营地的众人初看板车还以为是什么怪物的尸体,等离近了才知道那是个“活人”,有的想掀开那块布看看里面的情况,都被拉奥多及时制止了,并让传话说这是唯一的幸存者,受伤严重不宜见光,不要大惊小怪。
两天下来营地的帐篷都已齐齐整整地设好,各种公共区域也划分完毕,而怎么安置菲奥娜就成了难题。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把菲奥娜安置在营地西侧的哨塔下方,那里有三间不大不小的木头房屋,原定是用来关押俘虏或怪物的(以便审讯或得出情报),眼下没有俘虏刚好能把她放在那。
虽然“把幸存者放到牢房去住”说出去不好听,但这三间牢房的确要比帐篷要舒适一些,夜间没有冷风,白天没有日晒,把里面的草垫换成动物毛皮也足够暖和,更重要的是还能提防她可能的发狂。
全程菲奥娜都没有什么表示,始终低着头,因此大家也都不敢跟她说话(怕刺激到她)。因为他们掩盖得不错,除了一开始参与搜救行动的那些人,其余人都不知道他们救了个“怪物”回来。也理所应当的,转移菲奥娜以及为她送餐,都由那些人轮流负责。等安置好菲奥娜,几个年轻人不免嘀咕几句:
“兄弟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该不会和我想一块去了吧?”
“嗯……如果咱们要被俘虏了,就互相捅对方,宁可死在自己人手上也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呃,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比如你即将被抓,让我把你珍藏的那些女人画像销毁掉,好叫人以为你是个正直的好男子……”
大抵就是这种约定,尽管说时大家没把它当真,但又不免想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自己能不能做得比那个女人更勇敢些。之后便是晚餐时间,因为后续大部队没来,大家也只能拿干粮、野菜和水混成一锅乱炖。
里卡多吃得更好一点——他随身带着烹调油,可以多做点花样,比如现在他就把干粮泡软了以后用油煎,再用油和可食用的野浆果混合、捣碎、煮熟成酱,最后用干粮片抹上果酱,中间夹上熟野菜来吃,当然这么弄的坏处就是他最后一个吃完,被拉奥多找上门来。
看着拉奥多被火堆照映得半阴半阳的面孔,里卡多差点噎住,囫囵吃完马上站起来行军礼,说:“老大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吃得更快,免得突生事端。”
“我来不是说这个的。”拉奥多让里卡多坐下,但里卡多坐下后没给他腾位置,于是他又摆摆手让里卡多坐过去点,自己这才坐下。
“听奈特说,你下去以后是她先袭击了你,尽管她完全没有要害人的意思,但当时怎么可能知道呢?然而你还是没反手杀了她,告诉我,你为什么下那样的判断?”
“我说是直觉,你信吗?好吧我知道这个说法跟没说一样……”
“我信,你没必要骗我。那么你去教堂搜查,也是直觉?”
两人面前的火焰跳动着,闪动的微光使两人面孔忽明忽暗,拉奥多半边脸庞被照得发亮,另一半则深埋在黑暗中,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那倒不是,去教堂是有逻辑的……不过,我感觉你话里有话——”
“也可以这么说。我在行伍多年,执行过数不清的任务,不少决定也要依靠直觉,总是幸运地化险为夷——现在想来,直觉真是玄妙的东西,它究竟是出于我们自己的意愿,还是出于冥冥中不可见的丝线呢?”拉奥多没有看向里卡多,转头看向浩瀚无垠的星空,仿佛在看星星与星星之间不存在的某种东西。
“我可不信神,懒得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拉奥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在思考是否要对一个不算熟悉的雇佣兵说开一切,最后他还是决定保留,径直离开了,只留下满头问号的里卡多。他想找人问问这些东西什么意思,但想一想居然无人可问,只好作罢。
这一天终于结束,众人安排好轮班放哨后便进入安眠,里卡多他们因为执行了搜查任务需要额外休息,就没有安排。他想着今晚能睡个舒服觉,然而事与愿违,他再次陷入了一段以回忆为蓝本的梦境中。
梦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幻觉般的烟雾缭绕在一片纯白至极的画布中,看上去空无一物,但里卡多身在其中,从雾气的气味——苦涩、咸酸、潮湿的气味中感知到了画面,他像回到十多年前似的站在逼仄扭曲的房间角落,昏暗的光线照不进房间的另一侧,那般潮湿的黑暗即使是在纯白无物的白布上都看得到。
他知道里面躺着谁,并拒绝想起具体的模样,只记得在那个无光无风的雨夜,他逃离了那片伤心地,偷渡一架运货马车前往另一片迷雾中……
他猛然惊醒,仔细辨别眼前的事物,自己既不在英雄之地的纪念堂,也不在十多年前的黑房子,只是和昨天一样在自己的帐篷中。帐篷外传来一阵阵喧闹声,但并不是有人入侵,而是佩拉塔的部队抵达了营地。
里卡多穿好衣服走出帐篷,发现此时还只是清晨,阳光并不强烈,林间湿润的空气很自然地生出浓厚的晨雾,众人的帐篷表面、熄灭的篝火、堆放的原木都被露水打湿了。
众人都在忙着做事,营地中间则一眼能看到佩拉塔、拉奥多、鹰特里尔三人在交谈。他在想要不要上前行个礼,毕竟理论上那三人地位都比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