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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能找到她,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得在自己身上做一层隔离。
烧完来时路,玉荷又拿着香靠近自己,随后在自己身上熏一熏。
做完这些,她将香扑灭,凌乱地丢在地上。不敢停留,她再次加紧往山上跑。
玉荷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道路。她提着过长的旗袍,在山间穿梭,或许是因为紧张,她发髻松散,模样慌张。
道路她熟悉,但山间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小坑,尖锐的石头,山野间茂盛的大树枝丫,野蛮生长的荆棘藤科植物。
又是夜里,四处漆黑看不清楚路。
每走一步,脚下都不稳。
有时,难免会受伤,锋利的叶片划破她白皙皮肤,流出鲜血。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简家兄弟。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其中做手脚,她丈夫就不会死,她也不用为了逃离贺骁的控制受这些苦。
对身娇肉贵,一直有后生伺候玉荷而言,这逃跑的日子并不好受。更让她绝望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也没有熟悉的人。从百年前开始,就很少出村子,对外面更是一点不了解。
跑出去后,她要如何生存?生活?这是个她无法避免的问题。她对这个新时代一无所知,像是新生儿一样,如果没有人带着学习接触那些新鲜事物。
她无法想象自己该怎么生存。
还有一点,她没有身份证明,因为不会老去的容颜,一旦被记录在案,就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所以,她一直都没有户口。
也不知道这个年代还要不要路引,如果需要路引,那她也跑不了多少路。
还有就是,进城要不要身份证明。
如果没有,是不是也不会让她进去。那她就没办法去有人的地方,而是要像现在一样,只能在山林里穿梭。
玉荷害怕孤独,想去有人的地方。但又害怕被发现的可能,她知道自己不老不死的能力对某些人来说有多诱人。
古往今来,谁没想过不老不死。
她的长生不老,不死不灭,像是颗定时炸弹,唐僧肉。一旦被那些权贵知道,生吞活剥都是轻。
她怕那些人,拿她做什么实验。
玉荷还记得,早些年不知道是哪个王朝,有一位皇帝痴迷炼丹,道家之法。
为了长生,拿女子的经血入药,用刚满月的小儿入药,意为练成长生不老之术。
所以...她不能去。
本着这样的想法,玉荷从逃出大山变成往另一座山去。只要离那鬼东西远一点,不被它找到报复就好。可有时候,不是她想什么就能有什么。在一个天明时分,天空泛起鱼肚白时。
她脚下踩空,一个踉跄便扑倒在地。
额头撞上石头,细长的枝丫横亘在地面刺穿她小腿,鲜红的血液流出。她吃痛皱眉,想要抽泣。
可也是这时候,一阵阴风袭来。
那阵风,与夜晚的凉风不同,带着股让她紧迫难以忽视的怒气。她知道不对劲,这风不对,像是有情绪。
像是那个东西!她瞪大双眼,根本管不了腿上的疼痛,只慌乱从地上爬起一个劲地往前跑。
她明明点了会让恶鬼分不清道路的无踪香,所以他为什么还能追上。
而且,这才多久。
不该是这样的,最少它应该被关两天。最小最少也应该是一天一夜,可这才不到两个小时,她连那层白雾都没有走出。
可能被抓住的惊恐,让她不敢停,就算踩到尖锐的石头,跑掉绣花鞋,她也不敢。
她心底祈祷,祈祷能够跑得远一点,不要被它追上。但阴气都到了她身边,她又怎么可能跑得掉。
尖叫,在一只青灰发黑的手掐上她脖子时出现。玉荷惊恐地看着那只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最恐怖的不是这只手,而是这只手的主人。
那隐在黑雾里,模样盛怒的男人。
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被怒火填满,在玉荷看向它时,紧紧锁定她。
是抽筋拔骨的恨意。
“你又骗我!”
“你又骗我!”它嘶吼着,满腔怒火。
那只手在用力,越收越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掐死她。受到生命威胁的人,本能地想要求生。
她拍打着脖子上那只手,张着嘴,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可她根本不可能摆脱那只手,那只要她命的手。
“放...放开我!”在几个间隙,女人口中吐出几个字眼。每个都在让恶鬼放过她。
但怎可能,它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
它放了她,愿意忍下那十三刀,但她呢?她做了什么,逃跑!逃跑!
它哪里对不起她,它对她还不够好?
供她吃,供她喝,不去计较他们之间的仇恨。所以,贺骁接受不了。
特别是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候,如果是在七月九号之前,它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她已经为它铸造起一座名为幸福的高楼,为什么又要将它摧毁!这是对它的践踏,让它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你知道吗?我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你,但是你非要找死!”
“既然那么想死,我成全你!”
“死吧,下来陪我!”
“来陪我,成了鬼就不会离开我!”它说着,手中力道越来越重,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她偿命。
这是对它的补偿,没有关系的,她该死!
不用心疼她,她该死。
她杀了那么多人,辜负了那么多人,那些人里有它。她把它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凭什么认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她太天真,也太幸运了。
长生不老已经是世间少有,还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让见到她的男人会不由自主爱上她,怜惜她,甘心为她付出一切。
所以这助长了她这副狼心狗肺,让她变得漠视其他人的付出。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它?
贺骁很想不顾一切地掐死她,让她变得和它一样,让她偿命,赎罪。
但当看到她露出痛苦挣扎绝望的表情时,它却心软了。像是一只被她驯服的狗,明明她伤它那么深,这时候竟然还会下不去手。
它强迫自己下手,不去看她眼角溢出的眼泪。忍着绝望,痛苦,再一次加重手中力道。
可...最后他还是松开了。
它做不到杀了她,它怎么能杀不了她?
“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为什么。”眼泪从恶鬼眼中滴落,它恨她,恨她一次次地欺骗。
恨她无休止地伤害。
“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杀了我的仇都不找你报,还想和你在一起。”贺骁从来都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从小到大也没有发过几次脾气,更别说掉眼泪。
可此刻,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被她逼疯,逼得掉眼泪。
那眼泪滴落在她脸上,女人露出痛苦表情,可也是这时她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下。
她定定地看着灵魂不稳的恶鬼,看着恶鬼里,属于她丈夫那一部分。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丈夫,简长凌?
不是那些缥缈模糊的气息,而是实实在在的灵魂碎片。她丈夫可能还活着,他活着!他没有死,他只是陷入沉睡。
他也没被贺骁吸收,他只是和他融合。而现在因为虚弱陷入昏迷,灵魂的控制权被贺骁掌握。
他活着,他还活着。
这个可能让玉荷激动不已,她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去触碰属于自己丈夫的那一部分。
可也是这时,那质问她的青年却猛地后腿移开脸。它当然知道,她在透过它的灵魂看谁。
再看简长凌,看那个被它吃掉的人。
这是让它更绝望,更痛苦的一点。
她只爱那个老东西,也只愿意和他在一起。她不喜欢它,讨厌抗拒和它在一起。
她与它而言,是仇人是要报复的人,可它下-贱到喜欢上她,想要和她在一起。
更让它无法接受的是,这些都是它一个人的单相思,她像个无关紧要的人,漠视它的一切。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刺眼,让贺骁无法忍受,它真的受够了,受够了她的无视:“你到底有没有心!”
“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能让你不要离开我。“他有
什么好?一个老东西,一个已经死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