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笑问书从何处来（2 / 2）

然而近几日，这亭中却少了几分欢笑，多了一丝愁绪。

只因每年三月三上巳日，侯龙书院将猬集书院众人，在后山的小溪之中举行谢师宴。

这原本是当世的习俗，武家每年都会组织村民同往溪边湖畔祓禊沐浴。

只是书院内每年的三月三又和书院外有所不同。它既是乡俗，又是每一个在侯龙书院就读三年的外姓学子，结业返家或外出继续游学的“谢师会”。

三月三的“谢师曲水宴”后，唯有天资聪颖的外姓学子，方可再在书院中与武姓子弟一起再读三年。

然武家祖训定下了规矩，武家后辈子弟从不参加朝廷科举，亦无外出云游之人。

仿佛这遥远的乡下就是武家先人为家族子弟觅得的洞天福地、世外桃源。

故武家子弟也有不少不堪造就，读满三年即离开书院之人。

许是山高路远，乡民子弟顽劣不堪，侯龙书院百余年间，也不曾出现过才学惊人高中皇榜的学子。所以每年三月三祓禊之后的曲水宴，其实也是侯龙书院最后一次宴请结业学子。此次宴席之后，众人则是各散十方，从此各安天命。

再次相会，便是隔年作为宾客前来了。

如今的侯龙书院虽名为书院，书院中的学生却不过三五十人。

武家本家子女占了大半，其余则是附近乡民的子弟。

每年加入或离开书院的也不过区区十余人而已，只是今年离开的人却要多一些。

其中既有在书院苦读十余年的武卿人、周拂静二姝，也有先前匆匆走过，已在书院晃荡了六年的杨天兵和杨天兵的“阳哥”。除此之外，还有十余人也将因三年已满，离开侯龙书院。

那自称杨天兵的少年，是武家二老爷武镇奉名下庄园高乐庄中，一户杨姓道士的独子。这猥琐而贪吃的小胖子或许是每年在三月三上巳节最欢快的。

那被称作“阳哥”的黑衣少年，则并非武家庄园所在的朝阳村村民。黑衣少年本名韩阳，家住五里外的晓月村。

其父韩铁匠乃村中有名的独眼龙，虽单目意外失明，却力气过人打得一手好铁具，颇受村民欢迎。家中有兄弟姐妹七口，茅屋三大间，日子过得颇为清苦。

所以他跟小胖子一样，也是最期盼每年三月三正大光明从书院往家里带吃食的人。

其实不仅武家大小姐和周家大小姐，还包括书院的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韩阳、杨天兵二人这样期待每年三月三的到来？只不过韩阳、杨天兵二人是夸张的期待吃食，其他人则各有所图罢了。

武家和书院会在每年三月三的“谢师宴”上，在离开书院的众学子中，选拔出若干可造之才，并用信札举荐给学子的所在村甲，一来彰显书院的教化之功，二来意在为学子领一条或者可能的出路。

虽然更多时候，这样的举荐信象征意义更多一些。各个村甲的乡老们收到这样的举荐信时，往往也口头表扬多过于其他，但这毕竟是书院为数不多的传承仪式之一，倒也颇受书院众人的重视，每每总会有几分伤感而又庄重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