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执念40（1 / 2）
梦境中
洛言与夏音虽然脱离险境，可情况却也不容乐观，他们二人被困于梦境之中，没有任何离开的手段。
起初洛言还想着，马丁或许可以重新进入梦境，将他们带离，可他却忽然想起，马丁离开时已经惊扰到了小蝶的潜意识，恐怕无法再次进入。
他正在烦躁时，却见到夏音朝他贴了过来，似乎是太过疲惫，便靠着他打了个盹。
洛言不知怎的忽然烦躁起来，有些冰冷的问道：“当时你怎么不走，再多留一个人也不会有用。”
夏音又坐起身来，与他对视着，见洛言移开目光，她忽然愤怒起来：“下次我会走。”
洛言起初一愣，可随后却点了点头：“好”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性格太过扭曲，人家拼了命救他，他却还不领情。
夏音咬了咬牙，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挪着屁股离开洛言，靠在一旁的墙边休息。
山洞中安静下来，小蝶也脸上挂着泪痕睡去，陌生少年为她盖上一张兽皮。夏音也睡着了，只剩下洛言和那少年未眠，少年便轻轻走来：
“怎么？痛的睡不着吗？”
洛言点了点头，虽然梦境中并非现实，但此时他依旧能感觉到痛楚，但他也记得，少年似乎也是受了重伤，可短短几个时辰内，却已经完全恢复。
“我晓得，我重伤时，也经常睡不着觉，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少年说道，坐在洛言身旁。
洛言虽然无法记下他的样貌，却感觉他的感觉十分亲切，可却又让他本能的想要远离。
“你们氏族的事情我很抱歉，本来神农氏派了妖王应龙来接引，但事出突然，我们来不及反应。”少年解释道。
如今距离神农氏预订的接应地尚有距离，即便是应龙，也无法感知此处的剧变，少年本是好意，想要提前来接应小蝶的氏族，却恰好碰上灭族之祸。
少年叹了口气，指了指睡去的小蝶：“我有点劝不动她。”
洛言默不作声，他听到小蝶与少年的争吵，少年想带三人加入神农氏，而小蝶却想独自留下复仇。
“我们打得过狼王吗？”洛言问。
少年忽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的对，万事总要向前看。”
洛言不回答，心想或许只是他是梦境中清醒的那个，所以才权衡利弊，而对小蝶来说则是灭族大仇。可站在洛言的立场，若是被狼王所杀，不知道现实中会收到何等影响。
洛言忽然想到，在血门关闭的那一刻，夏音选择朝他而来，而小蝶则挡在他们两人面前，若他是梦境中的小蝶的族人，又该如何抉择。
可少年却已经做出抉择，他只是平静的说道：
“我来帮你们报仇吧。”
他的语气轻松，像是忘记白天差点葬身狼王手下，他知道，若是由神农氏的妖王出手，小蝶心中的执念将无法消解。
他没有注意到，本该睡去的小蝶微微睁开眼，眼中闪起泪光。
洛言能感觉到，梦境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变得不那么冰冷绝望。他尽力排斥着梦境中的情绪，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又看了眼睡去的夏音，暗下决心要将她安全带出去。
而此时，洛言却想到了在小蝶氏族中未问清的一个问题，便尝试问少年道：“什么是妖族的宿命，亦或是妖族的诅咒？”
少年皱了皱眉，不解的看向洛言，他觉得面前这孩子应该是吓傻了，才会问这种问题，这个问题对于妖族，就像是问一个人需不需要吃饭。
但少年却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妖族是因太阴而诞生的生命，诞生后演化为万种形式与族群，像是狼族，或是蝶族，甚至是...人族。”
洛言心中大惊，若按少年所说，人族也同样是妖族的分支。
少年的语气失落又悲伤：“而我们妖族因太阴而生，却即将被太阴所抛弃，当太阴离去，我们就将陷入万古长夜之中。”
这边是妖族的宿命，太阴是妖族的源头，而所有的妖族都能感知到，太阴距离这边大地越来越远，或许有一天，太阴将前往另一个时空宇宙。
那时候，因太阴而生的妖族便会陷入无尽的黑暗永眠。
洛言是现代人类，他自然清楚，如今天上只有太阳这一颗恒星，也就是说明太阴确实离开了地球，或许，这边是上古妖族灭绝的缘由。
少年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他透过头顶的洞口看向天空中的月亮：“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寻找救赎。”
当提起妖族的宿命时，洛言便能感觉到梦境中传来的绝望和无奈，宿命二字，正因为无法改变所以才被称为宿命。
无论少年如何执着，千年后的结果依旧无法改变，星体轨道的变化无法阻止，太阴离去的结局终将发生。
而炎黄氏族与九黎氏族间的分歧，便是寻找救赎还是毁灭一切。
少年梦呓一般说道：“我们就快做到了，那时妖族将不再恐惧，即便离开太阴，也能靠自己的力量生存。”
洛言默不作声，他能体会到梦境中蔓延起一股希望，少年的话语中似乎充满了魔力，在小蝶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而少年本人，也成为小蝶心中严防死守的秘密。
转日来临，守在洞口的少年也早早醒来，他是个很细心的人，担心小蝶忽然半夜离开独自去复仇。这次，他并没有劝小蝶和他去神农氏搬救兵，而是提出一同去复仇。
小蝶与少年对视着，似乎是要从瞳孔中看穿他的心思，最后，却忽然抽起鼻子。
若是有陌生人在你绝望时伸出援手，不论谁都会因此感动。
对小蝶来说，狼王是她的心魔，与此相比，妖族的宿命似乎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洛言和夏音本是梦境中意外存活，也因此变得存在感稀薄，二人像是一个看客，目睹了小蝶与少年复仇的全过程。
最令洛言头痛的，不是要被卷入一场无谓的复仇，反而是夏音意料之外的冷淡，在他眼里，夏音一直是个顾全大局的女孩，可现在却一言不发，一副就算不出去，也不要和你说话的模样。
洛言觉得自己理亏，又摆出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连着磨了很多天，夏音的态度才稍稍好转。
洛言本想对梦境稍作干预，可少年的计划却比他更加缜密，少年自己做饵，以重伤为代价，将狼王引入陷阱。
即便有心算无心，可小蝶与狼王间的力量差距明显，只是狼王发疯似的攻击少年，才让小蝶偷袭得手。可就算如此，两人依旧陷入绝境。
正当洛言觉得事不可为时，少年却再次站了出来，他的情况十分诡异，明明身为人形，可实力却不及普通三阶妖族。
但少年最怪异的地方，便是他像是根本不会死去，洛言亲眼看到他与狼王相互厮杀，从一边倒的虐杀，直到狼王耗尽全部力量，被少年生生耗死。
即便血肉横飞，四肢截断，少年的战斗意志像是从不会减弱，他只是挡在小蝶面前，用意志力和不会死亡的身体，硬生生的跨越实力障碍，杀死了狼王。
死亡，对这个少年毫无意义，他仿佛已经习惯，直到有些麻木。
直到最后，少年拖着残破的身躯，握着小蝶的手，割下了狼王的头颅。
洛言和夏音也明白为何小蝶心中会将少年看得如此重要，即便身死，潜意识也不愿透露他的任何信息，只是在最后这虚幻的梦境中，独自回忆与他的一点一滴。
最终，少年带着小蝶回到神农氏，这时候洛言才知道，这位看似弱小的少年，却是神农氏的祭司，神农大人的弟子。
不死之身，神农传人，这是洛言对少年仅有的了解。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洛言也感觉到有些着急，他开始质疑，为何梦境依旧延续，始终不肯终结。
妖王南海蝴蝶心中最深处的执念，到底为何事？
夏音却显得很平淡，只是在神农氏的部落中继续搜索情报，可即便她嘴笨不善沟通，也不去麻烦洛言，像是在怄气一般。
反而是洛言有点慌了，自他认识夏音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小孩子脾气，但他又有些欣慰，他觉得自己有时挺混蛋的，夏音知道生气反而是好事。
洛言也在神农氏的部落中探访数日，得知了不少新的情报。
妖族所面临的最大危机便是“宿命”，在妖族流传的寓言中，总有一日太阴将离去，妖族也将陷入长眠。
洛言只觉得时间越来越模糊，而他的意识也似乎融入了梦境，意识到这一点的洛言和夏音不由得脊背发凉，若是在这样继续下去，他们的意识可能会永远的迷失在梦境之中。
就连一直与洛言怄气的夏音，也不自觉的和洛言形影不离，只有他们二人是梦境中的外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保持自我认知，延缓梦境的侵蚀。
洛言开始有些急躁，他犹豫是否要强行唤醒小蝶打破梦境，但还没等他做出决定，便彻底迷失在了梦境之中。
在梦境中，洛言受到的影响远比他人要深刻，他很快将自己当成了妖族的一份子，只有当夏音握住他手的时候，才能短暂的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
夏音也感觉到了恐惧和迷茫，她总是喜欢紧紧抓着洛言的手，避免被梦境所同化，可逐渐的，却忘记了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