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燕南天(2 / 2)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间屋子前,陈北落二话不说便走了进去。
这是间极大的房子,四面堆满各式各样的药草,占据了屋子十之五六,其余地方,则放了十几具火炉,炉火俱都烧得正旺。
炉子上烧着的有的是铜壶,有的是铜锅,还有的是奇形怪状,说不出名目的紫铜器,而且每一件铜器中,都有一阵阵浓烈的药香传出。
一个长袍黄冠的中年道人将七种药草放在瓦罐里熬,此刻正在观察着药汁的变化,余光瞧见两人进来,眼皮也不抬,随口问道:“二位是?”
“武当陈北落(白子逸),见过万神医。”
“武当弟子?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不知恶人谷的险恶吗?还不速速离去!”
“万神医果然仁心妙手。”陈北落微微一笑,道:“不过区区恶人谷,在下还不放在眼里。”
万春流呵声道:“口气倒不小,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要怎样随便你们。”
“还有,你认识我?”
陈北落道:“大名鼎鼎的万春流万神医,在下自然是认得的。”
万春流以筷子搅动药汁,浓浓的水雾蒸腾、盘旋,使他的脸看起来仿佛有些神秘,他冷冷道:“我现在忙得很,可没空理你们。”
陈北落道:“弟子想看一看燕南天燕大侠,还望万神医成全。”
万春流身子一抖,手中的筷子当即往地上落去。
陈北落伸手闪电一抄,将筷子抓住,放回万春流手中,微微笑道:“万神医不用紧张,我们并没有恶意。”
万春流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好久,终于叹道:“也罢,随我来吧。”
这间药香弥漫的大屋子后面,有一排三间小小的房子,这三间屋子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
这就是万春流的“病房”。
万春流在这些“病房”中时,恶人谷中人谁也不会前来打扰,因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自己都有睡到这病房中来的可能。
没有灯光的“病房”,正如万春流的面容一般,显得十分神秘,角落中的小床上,盘膝端坐着一条人影,一动也不动,仿佛亘古以来,他就是这样坐在那里一样。
这正是别人口中所说的“药罐子”。
三人一进入“病房”,万春流立刻紧紧关起了门,这间病房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单独的世界,似乎变得和恶人谷全无关系。
“这就是燕南天?”
白子逸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床上那人影看,一脸诧异道。
他敢保证,现在江湖中绝无一人能够认出这就是大名鼎鼎、威震八方的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
只见那人虽然身材高大,人却很瘦很瘦,身无几两肉,仿佛只是有人将一层皮挂在骨头上而已。
陈北落点点头,道:“燕大侠的伤势可有起色?”
万春流闻言,那雕塑般,仿佛永远神秘而冷漠的面容,竟然也变得充满了焦虑与关切。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黯然摇头说道:“没有,这些年来我已几乎将所有的药都试遍了,但是燕大侠的伤势竟无丝毫变化,我……我累得很。”
他一脸沉重地坐到了椅上,似是再也不愿站起。
陈北落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燕南天,神念流转,微笑道:“万神医何必气馁,依弟子看来,不出三年时间燕大侠定然会醒过来的。”
万春流猛地从椅子上跳起,颤声道:“真的?”
陈北落点点头:“嗯,我能感觉到燕大侠体内渐渐复苏的气息。”
他又道:“现在,就让我助燕大侠一臂之力吧。”说着伸手按在燕南天的背上,一缕真力化作江河奔涌,缓缓注入燕南天的体内。
万春流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陈北落收回右手,嘴角微翘,看上去颇为满意。
再瞧瞧燕南天,脸色明显比之前红润了许多,整个人充满了勃勃生机,而且眼珠子偶尔会转动一下,仿佛随时都会醒过来似的。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脸上的皱纹在渐渐地消失,而那早已失去的眉毛和胡子竟然又一点点冒了出来。
万春流身子微微颤抖,双拳紧握,激动得泪流满面。
陈北落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笑道:“如我所料不差的话,快则半年,慢则一年,燕大侠当会痊愈。”
“请受我一拜……”
万春流双膝一软,就要跪倒,陈北落赶紧拦住他,摆摆手道:“万神医不必如此,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这?”
万春流眉头微皱,百思不得其解。
陈北落眨眨眼,哈哈笑道:“我很期待和燕大侠的一战呢。”
“看不出来这少年竟还是个武痴。”
万春流恍然大悟,然后备上好茶,请陈北落和白子逸两人落座。
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交流医理,相谈甚欢。
当然,白子逸不过是陪衬的。
万春流固然是当今世上顶尖的医道圣手,无双无对,但陈北落的境界何其高深微妙,绝非凡夫俗子所能及。
一番交流下来,万春流整个人豁然开朗,踏入了新的天地,困扰多年的诸多难题不攻自破,对陈北落这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小道士,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时间无声流淌。
夜更深。
茶已喝完。
陈北落适时提出告辞,微笑道:“好了,此间事了,我们也该走了。”
万春流挽留两人不得,只好送他们离开,不过临走时送了两人不少疗伤圣药和避毒丸之类的。
这次陈北落倒是没有推辞,全都收下了。
行走江湖又怎么少得了这些东西,虽说武当也有自己的独门秘药,但这种关键时刻救命的宝贝没有谁会嫌多。
就算他本人不需要,也要为白子逸着想。
陈北落和白子逸两人刚走出门外,突然间一道闪电般的刀光,自黑暗的屋角后直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