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50(2 / 2)

刚到第二年,她就查出了癌症。后半年,她病情恶化,撒手人寰了。

她死了,她女儿也不好过。

江信书是认下了柳柳,但他只是在外界认下了。除了上户口那一天大张旗鼓,身边人都知道他和杜秋语两口子把他们女儿从乡下接了回来,之后就鲜少听他聊起这个女儿,也不见他们带出门。

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事实上柳柳在这个陌生的家里,如履薄冰。

宽大的客厅,冰冷华丽的家具,这都是她跟着柳风荷时没有过的。柳风荷带着她的几年,吃不上,喝不上,夏天住桥洞子,冬天住厕所,这都是常态。

运气好的时候,柳风荷遇到个男人,那男人领着她们去宾馆,她能睡一回暖暖和和的床。

柳柳因为跟着柳风荷出入穷巷,就只认识穷人,穷人们说,社会发展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穷,谁也救济不上谁,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柳柳就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当她来到江信书和杜秋语的家,她才知道穷巷是一座城市的一处,而不是每一处。城市很大,不止穷人。

新家的一切她都新鲜,却也知道,那都跟自己无关。

江信书和杜秋语面和心不和,他们从不相信彼此说的话,坐在一起吃饭都要互相试探和挖苦,对彼此的防备比对杀夫仇人都不少。

也是因为这一点,江信书从没告诉过杜秋语,他亲生女儿被调包了,家里这个是假货。他就是要膈应着杜秋语。家里有一个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杜秋语得上多少眼药啊。

只是这样,柳柳的处境就异常艰难。

江信书动辄对她打骂,虐待。他对自己的亲儿子尚不能当人,对个不是自己所出的女儿,他不弄死都是个意外。杜秋语更不拿她当人。

他们对柳柳不同方式的残忍让她人变得胆小,谨慎,她本来就不爱说话,这回更成了哑巴,日日小心。

在这家里,就只有江枂没打过她,她刚见到他时,他就是优雅的,即便看不到,也从不露出怯懦之色。她以为他天生心地善良,对一切事物都温柔,直到她撞见杜秋语给他喂那种写满密密麻麻的英文的药,她渐渐认识到,江枂活得孤独且麻木,他看起来在温室里,其实那温室的温度很低,他一直很冷,只是她在外头,她不知道。

那以后,她就总是偷偷跑到他房间门口,叫哥哥。

这一声一声的哥哥,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叫他们常年阴雨的处境出现了一个晴天,晴空万里,晒干了他们脸上的霉点。这也是他们那几年里,唯一的慰藉。

后来江琸到了上学的年纪,但她的户口还没办,江信书带她去派出所办手续,人家要名字,他才想起他一直没给她取名。那头警察一直催促,他正要胡编一个,江枂对警察说:“我妹妹叫江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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