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荣光中的恐惧 其二(2 / 2)
为什么大人们口中如此伟大的圣普路加民族不能阻止一个如此绝对的诸民族向心瓦解?为什么如此伟大的圣普路加民族不能阻止其它民族人民的背离?为什么如此伟大的圣普路加民族不能战胜抽象或具体的敌人而将枪口调转向曾经的朋友?
哦不,根本不应该怪罪于圣普路加,应该说帝国的一切操弄都只会酿成最可怕的恐怖。
终究是进步的意志暂时失败了,然而托莉丝清楚地看到:这一切的现状当然不是克拉诺维•李萨昂希等人的失败,相反,这是克拉诺维•李萨昂希以及他跟随者的完全胜利!而背离他的人却遭受了沉重的失败,托莉丝•格诺德•诺沃华德如此深信着。
“托莉丝•诺沃华德小姐,更具体的作战事务也不是我们负责的,就具体方向而言你难道不想参观一下拉达穆雷克星上我们的集中营,那恶臭的垃圾处理站吗?第一集中营……哦不,或许第二集中营比较合适?根据资料,那些地方可都是非常有趣的。”,瑟图别斯将军似乎稍微思考了方才所说的问题,“或者说拉达穆雷克星的战场遗址?那些地方可是有许多你想看到的,或许就此你可以改变一下思维,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也算是我对你父亲和母亲的一个交代……”
瑟图别斯将军戏谑的语调中带着些许关心与认同,当然在场的圣普路加军官并未察觉到将军流露的感情,话说回来,在这样的世道下的军队中谁又在乎什么感情呢?
“您还知道那么细枝末节的事情啊?盖诺特方面派遣军司令官大人?”,托莉丝仍然以作对般的语调回答了这位盖诺特方面派遣军大帅的问题。
重点仍然在于瑟图别斯将军不应该去了解那些对他来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当他参与进某一件微小事情时,极其浓厚的盖耶政治意味便明确地显露出来。
“呵!那儿有穿梭节点,坐穿梭机去瞬间就能到达。好啦,不要耍性子了,你回答我吧,到底去不去?”,瑟图别斯将军以关怀淘气晚辈的语气温和地讲出了这段话,不过不知为何那份温婉中总觉得有一种幽暗惨淡的感觉:就瑟图别斯与诺沃华德的关系中,托莉丝隐约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当然,我当然要去,非常感谢您,将军;您清楚的,您给了我更多的材料。”,托莉丝苦笑着,她当然清楚自己完全无能为力,圣普路加的一切已经落入了这些人,这些她十分熟悉而又倍感陌生的人的手中,就算想要改变,又能有什么办法?怀着批判的心来到拉达穆雷克战场,却又只得在恐惧、本能性的不适下用最无力的方式“揭露”这罪恶………不,对于帝国内的某些人来说,这是最大的功绩吧?
对于瑟图别斯将军来说那些只是些许当作典型来一定程度关注的小事,然而对确切的受害者来讲,那却是他们的全部。
这样想着,托莉丝的眼神显露出愤恨的凶光,扫向瑟图别斯将军还有他的部下。
听到了“诺沃华德”这个姓氏的在场诸位停止了他们可耻的嘲笑,并在托莉丝眼光扫到时以最沉稳的形式低头表达敬意;看到此情此景,托莉丝想起了父亲曾经对她说的话:
“所谓记者的职业不会受人尊重的,所谓凭借才华取得尊重更是可笑到了极点,才华不过是稳固地位的手段之一;是的,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诺沃华德这个姓氏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帝国内任何层次的尊重,你的一切都应该以此为基础。”
托莉丝不由得直摇头:然而如父亲所说以诺沃华德这个姓氏为基础,那自己的执着、自己的追寻又有什么意义?自己还是自己吗?又有什么向往、希望与实现的意志可言?她下定决心不会舍弃那意志,绝对不会!
军官们面带困惑与恐惧,浑身冷汗地继续投入他们罪恶的工作中:当然不是什么日常的管理工作,目前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彻底抹除包括拉达穆雷克共和国在内的数百万划区文明痕迹所作的规划,由于进入舰桥前就已经听说,所以托莉丝对于他们的工作已然透明。
另外通过内部消息托莉丝知晓了某个尚不能确认的信息:盖诺特派遣军司令部已经接到某种提议甚至该提议还受到了重视,虽然这种小事本不应该递送给派遣军总司令部。
那提议即在适当的时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彻底摧毁拉达穆雷克星,将它变为宇宙中飘散的尘埃,以此警示昂宙,对抗圣普路加的下场。
当然就圣普路加决策层而言,他们的考虑与做出决定理由并不仅仅如此;考虑到“对盖诺特超区方面战争”的旗号,托莉丝也不认为瑟图别斯将军的部队会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传闻都绝非空穴来风,是故意宣传吗?肯定不是派遣军司令部,因为这样做对派遣军目的而言没有好处,所以应该是相关人员的个人行为,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不可能向瑟图别斯将军询问,虽然托莉丝并没有什么顾忌,但是没有弄清楚那个作此宣传之人意图的情况下进行询问并不确定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不过就某些疯狂而丧失为人理性的家伙来说,作为区域的负责人员,他们未必不会擅自做出这等事来:彻底释放兽性,即使要接受处罚他们也并不畏惧,况且就格赫军队来说大多时候都不甚在乎过度的破坏行为,毕竟解释权永远都在长官那里。
最为重要的是拉达穆雷克人在哪里对抗了圣普路加?没错,他们不愿意献上他们的资源,献上拉达穆雷克星宝贵的能源矿藏,最重要的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以绝对的姿态向圣普路加屈服。即使是表面上阐述的一切理由都显得如同癫火燎原一般毫无道理与规范可言,更不可能站得住脚了。
托莉丝对这种强盗行径只有作为文明形体确切一员的憎恶到咬牙切齿,但是作为区区一名记者,即使有诺沃华德的力量,她又如何与圣普路加帝国军队对抗?哦不,不如说是与整个圣普路加格赫帝国的意志对抗吧?那么,就应该暂时隐藏起来这份意志,彻底地表达本心有时根本无法带来想要的结果。
“你倒是还那么俏皮,这么多年了你也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啊。”,瑟图别斯将军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到托莉丝身旁。他拍了拍托莉丝的肩膀,显得十分亲昵,却又让人感到过于轻浮。
“您想要说什么,将军?”,托莉丝•诺沃华德是认识卡奥塞诺•雷德萨翁•利维塔特•格诺德•巴塞洛•克里斯托弗•盖耶•瑟图别斯的:这位二百八十七岁的老者是托莉丝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托莉丝的外祖父:对于整个圣普路加格赫帝国而言,各顶流大家族的隐私并不允许被公开,只有同为“大工业集团”的贵族才能清楚知晓。
或许是考虑到在场还有平民军官,外祖父才迟迟没有喊出诺沃华德的姓氏吧……只是对于那姓氏的强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连那威严的老人也有几分畏惧。
由于深知外祖父身为一位圣普路加军政使的残酷性格,她并不想过度接近他、与他交流:直觉告诉她,那并不能给她带来怎么样正面的影响。
从幼时起她都尽可能地回避与外祖父的接触,因为在二十年前她曾经亲眼看到瑟图别斯将军对于“变节者”的处决,处决所谓叛徒对于高级军官来说是无上的荣耀吧……如此冷漠,如此傲慢,而且比起执行某种必要的行为更像是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托莉丝内心深处终究也无法彻底抛弃那份斩不断、砸不碎的联系与感情,或许瑟图别斯将军也是如此。
虽然没有确实体会,可是托莉丝十分清楚瑟图别斯将军在那场历时上百年浩劫中扮演的角色,正是他在全圣普路加展开了规模浩大的镇压与屠杀;虽然这种镇压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但是那一次特别特殊:那一次执法性杀戮并无确切证据,也没有正式的审判,甚至连程序上的都没有。
一百五十年前,圣普路加与其它前歌普若成员国早已貌合神离,保持着所谓亲密外交联系的同时,圣普路加封闭了一切与外国的国境,另外也加紧筹备所谓壁垒区的建设与争取潜在服从者的工作。
前联盟人民生活困苦是由歌普若时代末期的混乱开始,而恶化的主因正是李萨昂希、诺沃华德、瑟图别斯、凯勒摩奇、特诺维茨基、埃肯海萨等家族在圣普路加全国的格赫夺权而引发的一系列确切的破坏,他们当然也不逃避这责任:他们自称承担了引起破坏的责任,并且也宣称这是为了圣普路加特科民族的伟大利益,而圣普路加人民相信了他们。
此时以李萨昂希、诺沃华德、瑟图别斯、凯勒摩奇、特诺维茨基、埃肯海萨为首的六大等家族掌握了圣普路加的各项权利,政治、经济、军事、宣传,方方面面都被或多或少被完全渗透,而事实是早在歌普若时期他们便掌握了权利。
一切都是在排挤掉“不配合者”和所谓“变节者”后实现的,那最后的残酷屠戮就是在二十年前,在那之后根据新上任的皇帝巴哈尔德•李萨昂希所称:圣普路加进入了一个空前和平的发展时代!真的是这样吗?
作为诺沃华德家族与瑟图别斯家族结合的标志,托莉丝•格诺德•诺沃华德自幼年就获得了最好的一切: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所接受的教育,她确实十分优秀,甚至太过优秀,当然也很讨人喜欢。
然而令人在意,她始终不像其它贵族孩子一样认同格赫帝国的意志,即使那份不认同并不显眼,敏锐的长者们还是有所发现。
那份叛逆让瑟图别斯将军以及诺沃华德家族内的长辈对她格外关注:到底是什么让优秀的她成为了今天这副样子?
瑟图别斯将军终究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或许也并不在意,因为他认为托莉丝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也不敢去触及那些事情。
到最终,无论她自己的意志如此,也只得屈服于秩序而成为诺沃华德家族的“出色女儿”,为诺沃华德家族与瑟图别斯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也是赋予秩序更大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