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六个番外43(2 / 2)
森鸥外还在磨,横滨警方就已经杀到,在没有明确命令的情况下,外面的Mafia当然不会和警方硬碰硬,自然也拦不住。森鸥外在收到下属消息的时候,悠扬的警笛已经从孤儿院外传来,整个人微微一僵。
不过警察来还不算最麻烦的。哪怕森鸥外身为港口Mafia首领,手上有不少脏事,但警察实际上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所以即使听到警笛声,森鸥外也没怎么慌张,直到——
有几个警察下了警车,其中一个看到他和爱丽丝,记忆突然复苏,指着森鸥外对身边的人,斩钉截铁地开口:“那个人我认识!上次他因为疑似炼/铜被热心市民举报进我们那儿,后来才被保释的。”
“原来如此,有前科,”老警察眼里闪过锐利的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得好好查查。”
森鸥外的笑容彻底僵硬了:“……”
与此同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缓缓地往男孩那边挪去。只见男孩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转身对警察们招了招手,不等警察问就特别主动地开口:“警察叔叔,他们两个协同作案,骗我说有很大的家业要我去继承,还说只要我去继承家业,以后横滨什么东西都是我的,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森鸥外笑容缓缓消失了:“……”
老警察眉一皱,打量了一下森鸥外,挥手示意:“这肯定是在诱拐小孩,港口Mafia的首领都不会说这种保证,铐起来!带走!”
“是!”
真·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
在男孩出声和转脸的刹那,松田阵平终于能确认。
这个男孩就是初崎千鹤,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比他小几岁的初崎千鹤,现在却莫名其妙比他小了将近二十岁……所有想法在这一刻都变成泡沫,不然真的太刑了。
就算森鸥外是最先找到现在的初崎千鹤,确实也没什么用,最后还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
二捡了便宜。孤儿院的条件的确不好,再加上变态诱拐狂随时可能会卷土重来,初崎千鹤阴差阳错地诞生了上辈子同样的心思——想离开横滨。正巧,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无法放心他在被森鸥外觊觎的情况下继续呆在横滨,提出了要带他走。
在出示了警察证件、驾驶证和一系列资产证明后,并在老警察打电话确认警察系统里的确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这两个人,还确认他们是本人后,初崎千鹤终于松了口,答应和他们走。
“……”
五条悟和夏油杰听完来龙去脉后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是该感叹森鸥外辛辛苦苦结果被别人做了嫁衣,还是该感叹森鸥外确实是个倒霉蛋。这时松田阵平说完忍不住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萩原研二:
“明明我们一起带他回来的,为什么他特别亲近你,而且叫我是‘松田警官叔叔’,却喊你‘研二哥哥’?”
萩原研二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又指了指松田阵平的那头卷毛。
松田阵平:“?”
“可能因为我们都是直发吧,”萩原研二趁着五条悟和夏油杰陷入沉思的时候,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脑袋,诚恳地说:“只有你是卷毛,我们之间有代沟,马里亚纳海沟听说过吗?”
松田阵平:“……?”
你再说一遍?
重生的各位像是组了个旅游团来参观了一下现在六岁的初崎千鹤后,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各种资金(中岛敦坚持让武装侦探社把自己的工资全打给松田阵平,说是当作抚养费),便暂时离开了。现阶段初崎千鹤放在松田阵平这儿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松田阵平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初崎千鹤不利,也因为松田阵平身后没有乱七八糟的势力,能让初崎千鹤有一个安静的童年。
事实上,萩原研二说的不算假话,但也肯定不是真话。
因为有些细微东西是松田阵平本人都察觉不到的,哪怕初崎千鹤现在还是个小孩,表达能力有限,甚至有很多东西都说不上来,但他生来就要比别人更加敏感,能隐隐地感觉到,松田阵平偶尔注视他的眼神后藏着的一些担忧。松田阵平的担忧很好理解,因为现在的初崎千鹤太反常了——他明明应该出生在二十年前,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特别是在“重生”的那些人都正常的情况下,初崎千鹤的情况越发让人担心了。
然而这份隐忧,松田阵平是万万不可能对现在只有六岁的初崎千鹤说的,说了也没用。他只能特地挑个初崎千鹤不在的地方,沉默地抽着一根又一根烟,但忧虑并没有随着一阵阵白色的烟雾飘走,压在他心底的东西越来越多。
哪怕松田阵平已经很努力地掩饰自己的异样了,但还是被初崎千鹤发现了。
问题是,初崎千鹤本人是不觉得自己哪里需要被松田阵平担忧的。他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有了一个疑惑——他没蠢到认为松田阵平不想收养自己,从松田阵平每一样东西都在尽他所能的给自己最好,就能看出来松田阵平的态度了。这个疑惑在让初崎千鹤面对松田阵平的时候留了那么一点心,也留了一点距离。
和松田阵平不同,尽管萩原研二也知道初崎千鹤当下的异样,但他上辈子毕竟没有和初崎千鹤相处过,更没有亲眼目睹过初崎千鹤的死亡,就算有思虑也不会像松田阵平那样深。在确认初崎千鹤现在的身体并没有很多问题后——唯一的问题就是营养不良,萩原研二的态度反而要乐观许多,和初崎千鹤相处起来也不会有很重的负担,要轻松自在得多,初崎千鹤更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本来估计也就这么下去了。
直到一个夜晚,初崎千鹤从梦中忽然惊醒,无意间瞥见门缝里那一点微光。
他其实还不是很清醒,翻身下床,想拉
开门去喝杯水。然而还没等他转动门把手,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很轻的交谈声。初崎千鹤的手鬼使神差地顿了顿,忽地想起了松田阵平眼里的那点担忧,没有贸然打断,只是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点门。
初崎千鹤听见萩原研二问:“看来真的没什么问题,谁都检查不出来毛病,不是因为异能力也不是什么咒术,而是他这次确实只是个小孩,你还是担心?”
他看不见松田阵平,只听得见松田阵平略微沙哑的声音:“……我们明明都重生了,都好好的,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出了问题,我做不到不担心。就这么看着吧,看看他能不能好好长大。”
萩原研二似乎是叹了口气:“那你就打算这么看着他长大?”
门后的初崎千鹤静静听着,眼里浮现了一丝了然。
一直以来都困扰他的疑问终于浮现出了答案——松田阵平似乎认为,他不应该是个小孩子,而是应该和那些人一样,是个大人。这个答案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初崎千鹤联想到那些人诡异的态度,又觉得答案是真的了。
为什么会认为他应该是个大人呢?
初崎千鹤眨了眨眼睛,困惑地想。他仍然看着门缝后的客厅,却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的视线穿过了客厅朦胧的灯光,穿过了沙发上的两人,穿过了无数高楼大厦,穿过了时空,看到了什么东西。
仿佛冥冥之中,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悄然远去,一条漆黑的漫漫长路浮现在他的眼前,那条路的尽头闪烁着无数繁星。
初崎千鹤的视野完完全全被路的终点所占据。他不知道那条路是什么,到底通向何方,也不知道尽头的繁星是什么,只是茫然又恍惚地站在那里,心里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那些星星,好像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与此同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对话还在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畔,好像无形之中,变成了他和这个世界之间唯一的羁绊——
“当然就这么看着他长大,不然我还能做什么?就这样吧,只要对他没有伤害,变成小孩子也挺好,所有麻烦和困难都交给我们来解决,他可以随便做他喜欢的事,可以随便去想去的地方,不会有人再能限制他,也不会没人支持他。”松田阵平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声,但初崎千鹤从他这声笑中听出了藏得很深的东西——一些隐隐约约的自嘲,“不管怎么说,都比之前强,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还想奢求什么,那就太贪心了。”
“现在挺好的,别恢复了,”他喃喃道,又重复了一遍,“现在挺好的。”
挺好的?什么挺好的?
初崎千鹤望着那条漆黑的长路,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想反驳松田阵平——他天生就要比别的人更敏锐,缺乏的也只是情感经历,丝毫不影响他对情绪的感知能力。
他不知道松田阵平究竟想说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松田阵平并不是真心觉得现在挺好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你是那个大人的我的什么人呢?
这个念头刚从心里冒出来的刹那,初崎千鹤的瞳孔瞬间锁紧,因为那分明在长路尽头的繁星忽地向他扑了过来——他本来是应该后退的,但他居然就站在哪里一动不动,任无数繁星变成流星,划过漆黑的长路,争先恐后地向他涌了过来!
无数星光坠入他的眼底,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些星星不是星星,而是一个个和他有着相似面容男人的碎片。
紧接着,记忆碎片冲进他的脑海,将初崎千鹤整个人彻彻底底地淹没了。
砰——!
门忽然打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眼睁睁地看着初崎千鹤向前一倒,直直摔在了地上。来不及想那么多,二人面色一变,松田阵平眨眼间便冲到他的身边,双手颤抖着要将初崎千鹤扶起来
,然而这时候,松田阵平却发现——
初崎千鹤的手里,居然攥着一张空白的书页,而书页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喃喃着什么,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
松田阵平凑近,还没听清他说的话,瞳孔瞬间缩紧了——因为初崎千鹤的身体表面忽然泛上了一层白光,等白光褪去,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是二十一岁初崎千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