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文章(1 / 2)
那果然成了他们几个人的最后一次聚会。吃完那顿饭后,四个人就散了。
毛胜军和刘向莉回到旅馆,分析着眼前的情况。吕坤的父母一直是个体商贩,买卖换过,家也搬过,张明天入校时登记的是他父亲的信息,他父亲也已经过世。他们母子也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住。毛胜军的父亲再婚后也搬去了新的住处。只有刘向莉的父母一直住在原先的老房子里,而且还大肆地在报上登过寻人启事,寻人启事里清清楚楚地写过他们的所有地址和联系方式都没变,希望女儿早日回家。王青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找到了刘志刚。至于找到吕坤,也许只是纯粹的巧合。但吕坤平常进货,做买卖,日常生活都在春溪,这么说,王青应该也一直就躲在春溪。
刘向莉在心里暗暗感慨自己用游佳的身份这个决定是对的。她无法像哪吒一样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但至少她可以永远不再用刘向莉这个身份生活。刘志刚和余晴伤透了她的心,他们总说是爱自己的,可他们的爱,既没有让自己长成一个健康的人,又让她痛苦一生。
她自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此生已经再无修葺的可能,可他们偏偏一直过着苦行僧的日子,坚贞地寻人,还是不肯放开她,还她自由。即使在看到了那些可怖的照片以后依旧抱着父母的立场保护她而不去报警。刘向莉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象着王青给他们看那些照片时他们的反应。那些照片里的自己很难看,扭曲的五官上,满是惊恐,在自己的旁边,就零零散散地躺着游佳的尸体。
那是他们几个人生里最黑暗的一夜。那个晚上,他们几个人分别带着游佳,跟着他,穿梭在奇风山的鬼风里,几个人麻木地走着,像是走在阴曹地府里,一直到了那棵树跟前。他们才听到那人说,“好了,就在这,放下吧。”
精神几乎已经涣散崩溃的他们瘫坐在地上,那人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相机,对着他们拍起照片。然后,他们看着他如猕猴般轻松地爬上那棵树,让树下的人把东西一包一包地递给他。黑色塑料袋不是很结实,游佳的一只胳膊早就从一个破掉的洞里漏了出来,他也毫不在乎,把那包东西扔进空心的树洞里。
刘向莉望着游佳的手消失在黑漆漆的洞口,像是在跟自己挥手告别。
她想起来游佳最后清醒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你如果不想活了,就用我的名字替我活吧。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会想找我的人了。所以如果你变成我,也没有人会发现的。你替我,好好地活,自由地活吧。”
见刘向莉哭了,毛胜军赶紧凑过来问,“你怎么了?”
刘向莉摇摇头,“我有的时候都在想,如果咱们当初再勇敢一点,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毛胜军摸了摸她的头发,“咱们当时也都还是小孩子。”
那天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吕坤。每年的聚会取消,后来,连短信也很少发了。直到有一天,毛胜军收到张明天的短信,短信里说,他给吕坤发的短信他从来不回,再打他的号,已经成了空号了。他们不知道吕坤去了哪里,但都在心里隐隐担心,他的消失会不会和王青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