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文章80(2 / 2)

  杜瑞通叼着烟,拿起刀,刮着鱼鳞,因为又想起了张铸辉的那张狗脸,他的心里挺不痛快,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快了,蹭蹭蹭地,剐的像是张铸辉的脸皮。

  强碧云来肉铺里帮忙前,张铸辉应该是没有来过这个市场的。强碧云也没有。一开始,强碧云和自己都是徐歌的未亡人。徐歌出事后的好几年里,她每时每刻都带着眉间淡淡的愁容过日子。自己曾在街上碰见过她几次,她一个人走在对面的马路上,阳光透过树叶落下,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可她身上却是一点阳光也没有。后来又有一次,两个人迎面走过,想假装没看到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才先打了招呼,看见对方手里拿着超市的购物袋,就说,“去买东西?”

  强碧云点点头,嘴角是淡淡的礼貌的微笑,“买了点肉和菜。”

  杜瑞通说:“我现在就在那边的市场里,需要什么你就去找我。”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那个市场是徐歌丧命的地方,她应该唯恐避之不及。

  她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说,“那你先忙,我先走了。”

  杜瑞通望着她穿着长裙的背影。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消瘦,那么孤独。他攥紧拳头,他想追上她,说点什么。可还是没有勇气。他觉得自己不配。

  大概在那之后不久,她被家里人逼着出去相亲,就这么认识了张铸辉。她对张铸辉的感觉与以往见过的好几个相亲对象并无不同,但张铸辉与那些人不同的是,几乎从一开始,他就对她报以了极高的热情。她的那些在外界看来所谓的缺点在张铸辉这都不算是事。年纪大点更成熟,没有刚出社会的小姑娘那么娇气。历经坎坷才更知珍惜生活。他热烈地追求她。搞定她之前就一早搞定了她的娘家人。到了后来,她如果不嫁就成了家里人眼里没良心的人。

  她就嫁了。可大概从她怀上张羽欣开始,张铸辉就开始在外面胡搞。强碧云原谅过他一次,因为他哭着跪下说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找别的女人纯属发泄生理上的压力。接下来他老实了一阵子,可张羽欣刚满月,他又被强碧云捉到出去偷腥。对方是一个他在麻将桌上认识的女人。强碧云也不想再忍,任凭死男人再怎么求情,就是铁了心要离婚。婆家和娘家的人都来劝过,都没用。离婚大战一打就是好几年。等到强碧云终于在法律意义上摆脱了张太太的头衔,她自己也憔悴得像是被谁活剥了一层皮。

  这些细节,都是强碧云在后来的相处里一点一滴告诉他的。他知道她寂寞。身边能说话的人没有几个。以前有几个小姐妹,但人家都比她结婚早,孩子也比她的大,而且一直婚姻和睦生活美满,没人总有时间来听她诉说生活里的不如意。人人都喜欢正能量,她也知趣,很少主动联系她们。关系也就渐渐的淡了。

  只有杜瑞通。他是个很好的听众。她说什么,他都安静地,稳稳地听着,踏实得像片温暖的湖。她刚和张铸辉结婚的那年,两个人去外地旅游,就在候车厅里碰见了杜瑞通。杜瑞通坐在硬邦邦的蓝色塑料靠背椅里,脚边放着一个旧的行李包。强碧云原想着假装没看见他,谁知张铸辉却在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包。

  “师傅,对不起。”张铸辉说。

  “没事。”杜瑞通说着,又把脚边的包往里面挪了挪,一抬头,看见强碧云,再一看,她的手正被刚才跟自己说对不起的男人紧紧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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