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避重就轻审案法284(1 / 2)
荆尚书听闻直接愣神儿。
这小子月余不见,怎变得如此牙尖嘴利,更胜往昔。
一番陈情声貌并重,将一件贪污受贿的事儿,硬生生说成什么一心为公。若非此前打过多次交道,荆腾险些信以为真。
荆腾干咳几声,“咳,此事既然尚未定案,理应由御史台先行参奏。老夫在此暂且将此事压下,你们回去之后,莫要再生龃龉。”
林楚凡听闻,眉头就是一皱。
什么?找不到漏洞就轻飘揭过,那岂不是还有更大的事儿在后面等着我?
荆腾转而问道,“既然雷引所举之事不实,那便听听林楚凡之事吧。你且说来,那囚犯是如何丢的?”
林楚凡佯装错愕,眼珠乱转间,看到了雷引面上的冷笑。
他心下无奈,恐怕又进了他们的陷阱里。可眼下楚凡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只好将前言详说一通。
同时,他心中检省,除却桑、吴、寒、羽四个,并无不可为外人道。哦,还有劈山派,若是他们那边走漏消息,那便只有否认到底了。
同一时段,红袖馆对面的相思豆花店,迎来两拨不速之客。
当先一个富态老者,头戴赤色头冠,推门而入。
店内的姑娘们都是熟识他的,也不问话,直接照旧例奉上各类吃食。那老者出手也算大方,金币在荷包内哗哗作响,便是数都不曾,整包交托出去。
那姑娘笑着收敛,缓步退回后堂去了。
老者面色平和,更是带有几分笑意,缓缓吃着,并不嫌苦。
未过多久,只听店门一声吱呀,风尘仆仆撞进两个人来。
老者面色一怔,强行止住了扭动的头颅,继续他桌上的享受。
来者一高一矮,高者落后半步,随身带着半人高一人宽的阔剑。矮者是个女子,贪玩,蹦蹦跳跳朝着后堂去了。
没一会儿,她就被后厨忙手的姑娘推了出来,嘴上不住说着婆婆未归云云。
她却并不买账,硬是讹了些许甜食,凑到老者一桌吃了起来,还不忘安排她的跟班。
那女子笑道,“姐姐们莫要欺我年少!这‘造钱的’在这吃得安稳,你家婆婆必不远矣。转告她快些出来,倘若怠慢了,我这帮手脾性儿可不好,说不得要破门拆店的。”
“造钱的?”
红冠老者面容抽搐,比吃了极苦的豆花还要纠结几分。
哐当一声。
那高个儿将阔剑拍在桌上,似是不喜他多嘴反问。
女子戏言,“你落宝斋做的不就是低入高出的生意,这速度比抢钱也慢不太多。称一声‘造钱的’还委屈你了不成?”
老者招呼道,“莫少主所言极是!”
莫韭民色转冷,“住口!我才不稀罕做那群丑鬼的头头脑脑。早晚定要找个英俊神武的正派弟子嫁了!”
老者面露尴尬,低头猛刨豆花以遮掩自己的笑意。心说,就你这背景,正经门派哪个弟子敢娶?
他唯恐笑意流露,刨挖的狠了些,汤匙撞空碗叮当作响。
后堂飘出苍老的咳声,“咳咳……小小年纪就恨嫁,这可不好。”
匙碗声停,几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大黑斗篷撑着一根弯曲的木杖飘忽而出,往来无声,十分渗人。
莫韭调侃道,“大白天的,你遮成这副鬼样子作甚?这夜行衣是哪个姐姐帮你毁的?丑得人泪目!”
‘盛装’而出的木婆婆并不理会那牙尖嘴利的丫头,瞥了一眼闷头猛吃的莫柴,最后落在朱赫身上。
木婆婆问道,“你怎的空手而来?我要的东西呢?”
朱掌柜放下空碗,尴尬一笑,露出了沾着菜叶的门牙,看的莫韭直皱眉。
他笑着赔礼,“最近风声紧,我此次前来,便是与你协商延期交付的。”
莫韭冷言冷语,“呵!什么风声紧?我早已听说,林楚凡也曾定制了一堆盗墓边角料,你不也没给人家送去?那还是月前的事儿呢!”
朱掌柜似乎不愿被戳破谎话,表情凝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讨好的笑容,抱拳向一老一小两位姑奶奶行礼。
至于莫柴,还在吃,头都没抬。
木婆婆斗篷微摆,“无妨,想是有人防着我呢!你二位是携手而来,还是不期而遇?”
莫韭是个跳脱的,起身蹿到木婆婆身侧,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那件飘摇的黑斗篷。
她嘴里玩笑道,“有什么区别呢?江湖上盛传,你于城北与林楚凡过了一手,可有什么发现?”
斗篷略微收拢,“咳……老身近来闭门谢客,并未外出,实在不知所谓何事。”
莫韭反复戳弄几遍,也未发觉内有什么玄机,怅然若失,便是那些个果脯糕点,也不如先前美味了。
她摇头道,“先不说我,你问问‘造钱的’,他信么?
朱大掌柜?怎么不说话呢?你不也为此事而来么?”
朱赫一乐,“哈!这豆花之苦,真是回味无穷!有劳姑娘们再为老夫添上一碗。”
木婆婆拐杖轻点,后堂走出一个端着托盘的女子,缓缓将桌上的空碗替换,低眉顺眼地回去了。
朱赫为了不开口答话,这次吃得十分精细,一口恨不得咀嚼百十次。
莫韭见了直翻白眼,甚至有些担心他将自己的舌头嚼碎吃掉。
她撇嘴数落道,“虚伪的商人!且不说那个叫福生的少年郎,便是那栖秀河一霸——血竹帮也曾有活口逃离。当日的情形,真真假假的早已传扬开了。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在作怪,如今怎么还不承认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黑斗篷无风飘动了一阵,终究归于平静。
莫柴不知是吃饱了,还是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儿,此时抱着阔剑站在桌边,正面对着黑斗篷与拐杖。
与玩世不恭的莫韭相比,他的眼神更直接。
斗篷内传出苍老之音,“未有什么发现。本欲与那孩子试一试手段,不料被血竹帮众撞破。另有那只吐冰的畜生搅扰,并未试探出什么结果。倒是可以确定,他身上另有玄机,绝不简单。”
莫韭皱着好看的眉头,前后思忖一遭,直觉这是一段废话。
倒是那朱掌柜,不知听得了什么秘闻,苦涩的面容渐渐变得欣喜,嗖嗖几口将桌上吃食扫空。他拍下一串金币,推说还有生意谈,急匆匆离去。
没了旁人,莫韭也不再欢脱,绕过桌椅,来到莫柴亲手放置的一张木椅上坐稳。
她身子后仰,双臂搭在护手上,翘起小腿斜睨着黑色斗篷,“按理说,你是长辈,这话本不该我问。只是眼下,并无资历深厚之人在此,说不得要我来目无尊长一次了。代家祖询,‘阴姬可还记得当年之诺?’”
黑斗篷再次震荡起来。
哐的一声!
莫柴阔剑戳地,双手拄着剑柄,立在莫韭身后。
莫韭头也不回,便挥手拦下了他,“都说了,是替人问话,不必答我。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这豆花做得不错,蛮好吃的。”
她言谈之间,又恢复了那个天真无邪的样子,一蹦一跳出了门去。
莫柴掏出一把钱币,规整落在桌上,与朱掌柜那一串隔开挺远,这才提剑追了出去。
刑部。
府衙复建昼夜不停,数班奴工轮换,至今不过才有个雏形,也不知他们是如何修的。
林楚凡借口如厕出来躲懒,企图拖延时间思忖应对之法,再不济也可与熊哥商议些对策。
无奈,那陈放山是个死脑筋,拎着一柄大刀,披金挂银地寸步不离。
楚凡平白瞎溜了一圈,再回到简陋公堂之时,已然多了不少人物。
其中,林楚凡最不愿见到的,就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四王子。他看到此人,就如同照镜子一般,却又没有对方华丽的衣装、高贵的身份。
尤其令他反感的,是那个与罗绮有几分相似的名字。偶尔忍不住想,国主大人命名的依据是什么呢?他有何处稀奇? 林楚凡整理心情入得堂内,这才察觉,除却洛奇带来的一众狗腿,竟还有两个熟人跪在雷引脚下不远。